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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来了!你快二十五了,不是十五!这几年你见过的病人没有一万也有一千了吧?什么样子的没见过?闲着没事干是吧?想装圣母是吧?我……”张芮话说的难听,韩星辰一直低着头一副乖乖受训的样子。她这个妈嘴巴太厉害,哪怕说的再难听一万倍,韩星辰还是一个屁都不敢放。可今天,她忽然就觉得委屈了。她看着张芮,轻声开口:“妈,当初是你让我学医的……”如果当初没有学医,她就不会目睹这么多的生老病死,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苦痛。生离死别、阴阳相隔。人生中有那么多残酷的、无能为力的事。张芮回应女儿的,是狠狠的一个巴掌。她死死瞪着韩星辰,歇斯底里的吼:“你长大了啊!厉害了啊!翅膀硬了啊!居然和我顶嘴?!”“我没有……”从心底深处泛滥出来的心酸委屈就像一汩汩泓泉,翻涌不尽。韩星辰看着母亲,忽然觉得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年年生日当天,傅予求和孟绮夏带着她幼儿园里的几个好朋友过来给她过生日。她难得的穿上了漂亮的公主裙,因为化疗剃成了的小光头上戴着一顶可爱的兔耳朵帽子。有家人和朋友,还有好多护士jiejie医生叔叔给她庆生,可是小姑娘仍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像霜打的茄子。傅予求趁着最热闹的时候坐过去,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小美女今天怎么哭丧着脸?一点不漂亮。”年年平日里很在意自己的面容,谁说她一句不是都会很敏感的赌气不理人,可今天呢,毫无反应。“哎。”她叹气。“哎。”傅予求陪着她叹气。年年转过头,拧着鼻子看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傅予求撞了撞她的肩膀:“喂喂喂,这样就不够意思了啊。你不是说过嘛,我们俩,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扬着脑袋,嬉皮笑脸。年年又叹了口气,然后慢吞吞地说:“因为星辰jiejie不高兴啊。”傅予求一开始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jiejie”,年年又重复了一遍,他总算听清了。“哦。”傅予求拿塑料叉子戳了一下面前的蛋糕,自动屏蔽掉孟绮夏和那群小屁孩打闹的声音。“她怎么了?”“星辰jiejie的mama不让她给我治病,她让星辰jiejie回美国。”年年的食指蘸着奶油在傅予求的黑色外套上画了个圈,“予求哥哥,美国是不是很远啊?”傅予求从医院开车出来,正好遇上堵车,他打开音响,广播里正好在播送一条关于美国的新闻。枪支、人质、恐怖主义、绑架。那是她多年来生存的世界。遥不可及。其实这些天年年和他说过许多韩星辰的事,讲她在美国如何不舍昼夜的读书,如何为了一个实验连续二十四小时不合眼,如何和那些非洲的孩子交朋友、走进他们的世界……那是傅予求从未想象过的生活。他迄今为止的人生是被割裂开来的。在未被领入傅家之前,他跟着母亲过的是颠沛流离的生活。他母亲肖兰有点本事,所以他们的物质生活并不艰苦,但是肖兰从前跟着傅予求生父傅德重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习惯了锦衣玉食、饭来张口的生活,当生活的重担都落在自己肩头,她感觉到了无比巨大的压力。在这种压力下,她把生活的重心都放在赚钱上,无暇顾及当时年龄尚小的傅予求的精神生活。后来……后来傅德重突然生病,才让他认祖归宗。肖兰是出意外过世的,比傅德重死的还早。傅予求和他们两人感情都极浅,和傅德重几乎没有。傅德重看不惯他这个野小子,傅予求对他多年来不曾照顾他们母子也多有怨气,并不服从管教。在他看来,优越的生活、挥霍不完的金钱,都是傅德重欠他们母子的。肖兰享受不到,那他傅予求,就一定不能放过一毛钱。他习惯了堕落,逃课、泡夜店、挥金如土,他根本不关心姓傅的产业。傅淮周真以为他在乎那些遗产、那家公司,傅予求每每想到,只觉得好笑。生活对于他来说,只是场玩乐。所以他喜欢游戏人间的人,他交的朋友,也是那种把人生视为大梦一场的人。可是现在,有一个人,活得那么费劲,那么用力,那么坚忍的,出现在他面前。傅予求兀自嘲讽一笑。值得吗。☆、第十七章韩星辰和母亲张芮的冷战持续了一个星期。时间之长,连张芮都有些惊到了。温顺的小羊羔,也有一天,会想冲出栅栏。张芮一边头疼的揉着太阳xue,一边和大洋彼岸的老公James视频抱怨,视频刚结束,门铃声就响了。张芮以为是客房服务,说了句“进来吧”。等了一会,却没有反应。张芮略感疑惑,披上外套去开门。窗外,秋雨绵密,带来了这一季的第一场阴冷。韩星辰坐在家里打围巾,深灰色的兔毛绒,她已经打了一半了,她想,在离开这里之前,应该可以打完。她做事情的时候很认真,从不爱一心两用,所以从梁姨的角度看过去,她这时就是机械地织着围巾,一边看着窗外兀自发呆。梁姨还是往常那样大喇喇走了进去,也不敲门,把手里的热牛奶放到她面前:“来,喝点。”韩星辰已经习惯了这种小惊吓,笑着说了声谢谢,放下手里的东西,捧起牛奶,喝了一口。温暖柔软的液体到了口中,她的嘴唇上沾了一圈白色,梁姨递给她一张纸巾,眉眼温和:“擦擦,这么大人了,还像个孩子。”梁姨是温柔的,韩星辰想,比起母亲张芮,眼前的这个女人,性格脾气好太多了。她回来住的这段时间,梁姨面面俱到,八面玲珑,实在是没得挑的。可是在梁姨身上,她依然找不到家的感觉。“这围巾打得真好看。”梁姨摸了摸那柔软的面料,夸赞,“星辰手真巧。这是打给谁的啊?”“一个朋友。”她说完有点后悔,因为梁姨一定会问是什么朋友,哪怕她一个都不认识。果然,梁姨下一句,问的就是这个。“男的女的?不会是男朋友吧?”梁姨的笑容,有点暧昧。“不是。”这种事,越解释越乱。梁姨见她就回了两个字,不想多说的样子,聪明的乖乖止住话头。晚上韩星辰和林栩约了去看电影,家里只有梁姨和韩佐两个人。梁姨和韩佐说了这事:“我觉得星辰有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