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乐斯重制版（20）

    2020年9月5日斐乐斯·REMAKE·20“黑山民间军事及安全保障有限公司”

    斗大的烫金字体镶嵌在公司一楼中央柜台后方的立牆上，一尘不染的大厅裡，除了雷诺以外，就只有柜台后两名穿着西装的男性员工。

    雷诺穿着斑白的牛仔裤和泛黄的Ｔ恤，一头乱髮用帽子往后压着，看起来一副无业游民的样子。

    实际上，他也确实是个无业游民，一年只能接到一或两件工作。但这一两件工作的酬劳便足以支应他一整年的开销。

    因为雷诺是个除了开枪杀人之外，一无所长的“幽灵”。

    如果调查雷诺的个人资讯，会发现他在十几年前便死在外国的纷争中，遗体惨遭破坏，面目全非。

    但实际上，雷诺是黑山公司用人为手段製造出来的“幽灵”。是黑山为了处理某些见不得光的工作而招募的，具备特殊专长的少数精锐人员。

    就雷诺所知，黑山公司裡像他这样的幽灵大概不超过20个。他们和黑山公司没有任何可供查询的书面往来，一切的工作和联络、甚至报酬的支付都是透过口头告知，几乎不留痕迹。

    当工作失败，幽灵们便会被公司无情捨弃，公司不会承认与幽灵的任何关连，也不会给予他们任何形式的协助。但幽灵们对这样的待遇并没有意见，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群将生命当成筹码的赌徒。工作成功既然可以获得本金数十倍以上的报酬，那麽失败的话被人连根拔起，也是再自然不过。

    柜台后方的工作人员站起来询问雷诺的来意，面带怀疑，他们当然不知道雷诺和公司的关係。

    雷诺报上假名，工作人员确认预约后，将雷诺领上公司某间隐密的工作室裡。

    工作室裡除了雷诺之外还有四个人，雷诺确实认识的只有站在白板前的光头，其他三人，一个是鬍子，一个是眼镜，一个是胖子，雷诺都只有好像在哪看过他们的模煳印象。

    “坐下吧，人都到齐了。”光头男下巴动了动，“你们四个知道规矩，这个房间裡的事情只要洩漏出去，公司就会派人取你们的人头。”

    雷诺和其他三人点了点头。

    接着光头打开投影机，将一张照片打在白板上。

    照片中是一个小男孩和看起来像是他母亲的人，两人有着同样的金髮，和极为神似的五官，两个人都生的蛮好看的。

    “目标是这个女的吗？”鬍子问道。

    “不，目标是这个男孩。”光头回答。

    “这照片看起来蛮新的，我说光头你知道小孩子是很麻烦的吧？我们绝对会变成全国公敌。”鬍子思考了一会，说道。

    “别担心，据说他现在和照片上的模样已经差了很多，你们第一件事就是确认目标的现状，然后再决定要怎麽解决他。”

    “等等，先说明报酬。”眼镜道。

    光头伸出两根手指。

    “事成之后，每人两亿，安排出国，之后可以选择直接退休。顾客希望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离本土越远越好，所以二十年内不准回来。”

    雷诺不禁吹了声口哨，乾淨抽身的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这可是破坏行情的天大报酬啊，这小鬼是干了什麽值得顾客出这麽多钱？”

    雷诺问道，“能这样洒钱的顾客也没几个，该不会是……”

    “够了，你知道规矩，不要问，不要推测。”光头冷冷道，“不要谈论。”

    “那当然，我加入。”雷诺举手，另外三人也跟着举手，房内全员都表态加入，没有意愿加入的人一开始就不会出现在这裡。

    “很好，我接下来会唸出目标目前已知的情报，好好记住。”

    公司不会留下任何书面记录，所以一切都得靠自己的记忆力。

    光头将情报说完后，便催促四人离开工作室。

    公司的工作随着简报而结束，接下来的事情，四人全部得自己想办法，他们必须尽快分配好各人该负责的工作，调度任何可能派上用场的装备和武器。

    四人离开公司，回到市中心，随便挑了一间酒馆，进去待了大半天，将细节搞定后解散。

    ＃＃＃五天后。

    “你们不会觉得毛骨耸然吗？”鬍子喃喃问道。

    四人在距离目标的住宅三百公尺远的地方，租了一间房子，这距离其实有点远，因为这个住宅区没有什麽高低差，加上四周全是相同格局的房子，雷诺等人虽然还是可以看到目标的所在，但视野受到相当大的限制。

    然而负责准备据点的鬍子说，这已经是他能弄到最好的地方了。

    “这个地方很诡异，我们前面这些房子，裡头的人都有问题，他们看起来不像帮派，也没有什麽共通点，但我的感觉告诉我，他们全部都是一伙的。”鬍子说道，“我以前在外国有接过类似的洗脑宗教的桉子，但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让我不舒服。”

    “嗯，我也觉得这裡不单纯，”负责情报收集的眼镜澹澹地报告，“昨天深夜，我用无人机在目标房子的四周装设了许多微监视器，但能用的总共只有三个可见角度，分别是玄关的正前方以及左侧和右侧。”

    “什麽？屋子后面呢？”雷诺奇道。

    “屋子后面装监视器也没用。”眼镜回答，“目标的房子和邻近的几栋房子中间的围牆都被拆掉，他们盖了好几条完全密闭的砖头走廊把房子连在一起，除了目标房子正面玄关以外，其他的窗户和出入口都被木板封死了，他们显然都不想从裡面出来，所以就算装监视器也看不到东西。”

    “鬍子说的没错，这个社区的人流确实有问题，”负责处理杂务的胖子用有点喘的口气说道，“我侵入了警察的监视系统，发现这个社区北边的房子，裡头大部分的住户完全不离开社区，只会在目标的住宅和自宅间往返。”

    “连买东西也不出门？”雷诺问道。

    “有几个特定的住户，负责採买所有人的食物，帮他们料理好送到家裡去，甚至还替他们收垃圾。他们一定非常爱这些邻居。”眼镜回答。

    “我真希望我有这样的好邻居。”雷诺不禁说道。

    “这不是好邻居而已，他们根本是僕人，我认为目标就是这群人的王。”眼镜拿出社区地图的拷贝，上头画有一条红线将社区分成南北两半。

    “我们现在在这裡，南半边，我根据胖子的资料还有鬍子的说法，画了这条红线，为保险起见，应该将红线以北的住户全部都视为同伙。这个桉子比它看起来难度要高的多。我们不能进入对方的势力范围内，必须在红线以外就击杀目标。”

    “喔，那难怪光头会找我来。”雷诺点点头。

    同时，雷诺也在心裡暗自咒骂，光头显然没有把所有情报告诉他们。

    四人转头望向窗边，一口狙击枪枪口对着窗外，静静地动也不动。虽然也有准备其他的武器，但看起来似乎派不上用场了。

    客厅裡的家具全部都被搬到其他房间，四人席地而坐，吃着胖子准备好的披萨。

    “其实，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雷诺回过头来，缓缓说道，“虽然我只监视了几天，可是我发现一个非常反常的事情，我们的目标……”

    “他每天只会出现在那个房子裡几分钟，然后就消失了。”雷诺抓了抓头髮，“我不是说他跑到别的房间去什麽的，他是真的原地消失了，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然后又突然消失……”

    “而且不只是他，那个屋子裡的所有人都会，像是电影一样，你们应该明白我在说什麽，像鬼片那样，突然出现突然消失。我还在尝试找出规律，不过现在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馀下三人面面相觑。

    “……看来客户愿意给这麽高的报酬，不是没有原因的。”鬍子咕哝道，“我们是什麽？魔鬼剋星？”

    ＃＃＃随着市长选举日的逼近，蓝湾市瀰漫着一股狂热的气氛，但教团所在的社区却与外界相反，异常寂静。

    教团进入停滞期已经一个多月，这段期间裡，约拿除了主持每日的祈祷外，便是浏览大量资料，寻找理想的新圣殿位置，同时构思新圣殿在现实中看起来应该是什麽模样。

    但约拿迟迟无法选定合适的地点，不论是繁华的市中心，还是偏远的乡间，他都觉得不太合适，但又说不上来到底什麽样的地点才算的上符合需求。

    除了迎送信徒回到现实之外，大部分的时间约拿都待在圣殿之中，圣殿裡的凉风，以及圣殿外永不变化的银色月光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乡愁，让约拿觉得比起现实，圣殿才是他的家，由于圣殿裡景色不会改变，很难察觉到时间的流逝，约拿往往得在那记不起来的梦醒之后，才意识到又过了一天。

    然而时间并不会因为约拿而停下，转眼１２月１５日便到来了。

    ＃＃＃投票在下午5点结束，约拿难得地离开圣殿，和碧翠丝，朱丽及几名信徒，一起在客厅中观看投票结果。

    碧翠丝坐在约拿身旁，她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孕，腹部已经很明显的隆起。相对地朱丽儘管也快五个月了，身形却还看不出来有身孕。

    在夏侬的协助下，明年一月起，教团已将蓝湾救福病院的某一层全部租借下来，用来做为信徒待产之用。

    在差不多晚上７点的时候，妲蜜安站上了竞选总部前的舞台，自行宣布当选，她的得票率已经超过了60％，是史上最高票当选的市长。

    广场上方抛下无数彩带碎花，广场上挤满了支持群众，欢呼声此起彼落。

    妲蜜安随即开始当选演讲。

    “嗯，妲蜜安当选了。”碧翠丝一副理所当然，“她当上市长，我们以后做事就更方便了。”

    “希望她可以弄块好一点的地方给我们盖新的圣殿。”约拿道。

    “放心，她已经承诺过了，”碧翠丝笑道，“她说只要是在蓝湾市内，地点任凭我们挑选。”

    “我还不晓得该选在那裡呢，说不定不在蓝湾市裡。”约拿双手交叉，说道。

    “其实这件事我已经请戈西……请夏侬帮我们洽询专业人士了，只是她迟迟没有回覆我。”碧翠丝面露诧异，“我好几天没有联络上她，不知道是不是出了问题。”

    “她手上的灵药快用完了，应该很快就会出现。”朱丽胡话，“女王陛下的用量越来越大，不知道她是不是用灵药在洗澡。”

    “用灵药洗澡……”碧翠丝在脑中描绘那个画面，不禁面露难色，“她大可直接到圣殿裡来，圣水池深得可以让她高空跳水都没问题。”

    “既然讲到灵药，我们是不是该回圣殿裡再多生产一点了？”约拿站起身，笑道。

    碧翠丝等人听了都笑了出来。

    “嗯？麦克斯？”约拿感应到骑士正快速接近，转头往玄关方向看去。

    碰的一声，麦克斯满脸通红，神情慌张，他撞开玄关，从外头直接奔了进来。

    “怎麽回事？”碧翠丝见麦克斯神情大异平常，惊道。

    “离开这裡！”麦克斯突然压低身体，大喊一声后，突然冲向约拿。

    几乎就在他把约拿撞倒在地的瞬间，一大片鲜红色的物事喷洒出来。

    众人都吓呆了，碧翠丝过了一会才尖叫出声。

    约拿倒在地上，麦克斯粗壮的身体压在他身上动也不动，他的脑袋有一半都不见了。

    客厅另一头，一个信徒也倒在了地上，颈子裡鲜插泉涌。

    约拿立刻不由分说的将所有人都转移进圣殿裡。

    ＃＃＃“失败了，撤退。”雷诺低声说道，同时迅速将狙击枪分解，装入箱中，“那个大块头不知道是有超能力还是怎麽样，他竟然可以预知我扣扳机的时间。”

    “没有第二枪？”鬍子问道。

    “他们全消失了，我猜短期内不会出来。那个大块头已经挂了。”

    雷诺言下之意，是指社区裡其他人将会开始寻找凶手，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

    另外三人会意，迅速收拾物品，坐上停在屋外的车子，扬长而去。

    ＃＃＃约拿将麦克斯的身体浸泡在圣殿后方的深潭裡，用神力为他填补伤口。

    大量的神力被麦克斯的身体吸收，依照脑浆、颅骨、肌肤、毛髮的顺序，受损的部位逐一再生，新生的部位呈现鲜明的粉红色，二十分钟后，麦克斯重新恢复了呼吸。

    围观的碧翠丝等人都欢呼起来，她们将麦克斯从水裡拉起，让他在圣殿地上休息。

    但是另一个受了重伤的信徒，约拿却没有办法将她救回来。当时她站在约拿的对角线上，子弹在进入麦克斯脑袋裡后，不知为何转了个弯，射进了她的颈子。

    约拿握着信徒还有馀湿的手掌，他得用双手撑着，才能避免她的身体往深潭底下沉。

    不论怎麽尝试，死去的信徒都无法像骑士那样吸收神力，修补自己的身体。那大概是骑士的特殊能力。

    “可以了，亲爱的，我们已经没办法为她做什麽了。”碧翠丝搂住约拿，柔声道。

    约拿过了好一会才放弃，他将信徒的尸体抬上祭坛安放，然后自己突然跌倒在地。

    “你没事吧？那裡受伤了吗？”朱丽和碧翠丝连忙奔上，将约拿搀扶起来。

    “我没事，只是太累了。”约拿的嗓音听起来有点衰弱，他从进入圣殿后便一直催动神力，修复麦克斯的身体。

    约拿的肩膀在发抖，但碧翠丝很快就意识到，不只约拿，他们三个人的身体都在发抖。

    麦克斯和一名信徒在眼前被无预警地杀害，让教团众人全都吓得乱了方寸，就连约拿和碧翠丝心裡也充满了恐惧。

    约拿和碧翠丝虽然亲眼看过滑熘熘杀死威廉，但两人本就厌恶威廉，且约拿当时就是下手人，威廉的死是他们期待的结果，因此母子俩心中所受冲击不大。但这次麦克斯毫无前兆地遭到杀害，一切就在眼前瞬间发生，众人毫无预期，造成的冲击根本无法和上一次相提并论。

    “妈，他们不是想杀麦克斯，他们是想杀我……”约拿低声道。

    碧翠丝闻言，才想到麦克斯若没有将约拿扑倒，显然当时被杀的很可能就是约拿，顿时吓得面无插色，“但会是谁……”想到约拿的生命受到威胁，碧翠丝心中的恐惧迅速转为怒火。

    “我一开始在想会不会是妲蜜安，但觉得应该不是她。”约拿缓缓站起身，牵着母亲和朱丽的手，三人的手心都还是冰冷的。

    “妲蜜安……她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碧翠丝也道，“但不是她的话，会是谁呢？”

    “………夏侬最近不是联络不上吗？”朱丽道，“她拿着灵药到处跑，大概是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什麽人吧。”

    “有可能会成为威胁的人，都在戈西雅女子爵还在的时候就处理好了……”碧翠丝仔细回想，“但都是可能会成为戈西雅女子爵个人计画阻碍的人。她后来似乎还将灵药推销给很多人，那些人后来作何反应我们并不清楚。”

    “我出去打电话，说什麽也要联络上夏侬。”碧翠丝正色道。

    “不，妈，你在说什麽，不要出去，凶手可能还在外面，他看不到我，可能会对你下手！”约拿立刻阻止。

    “我也知道，但我们在裡面，没有办法和外头联络啊。”碧翠丝无奈，“还是亲爱的，你让嘉丽薇她们想办法联络妲蜜安？”

    人在圣殿之内，儘管没办法传达的很清楚，约拿某种程度上还是能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外头的信徒。

    “我会的，我也让信徒们千万不要离开室内。”

    “现在可能无法联络到她喔。”朱丽却道，“她才刚当选不是吗，想和她说话的人想必多到要排上三天三夜。”

    朱丽所说甚有道理，约拿和碧翠丝听了面露难色。

    “妈，你还记得，跟妲蜜安第一次见面时她说的话吗？”约拿想了一会，“她说她在裂谷的对面，可以看到我们。”

    “我还记得，但是最近你不是说都没有感觉到被监视了吗？”

    “最近两个月，我都感觉不到那个视线了，可能是妲蜜安为了准备选举，真的忙到没办法分心观察我们。”约拿叹道，“但我们现在非常需要她的力量。”

    “亲爱的，如果我们能想到什麽方式，引起她的注意的话，就算在圣殿内也可以跟她联络，你的意思是这样吗？”

    约拿点点头。

    “之前我一直不想让她进入圣殿，因为总觉得会发生什麽不好的事，但现在顾不了那麽多了。”约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