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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滑,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举杯尝了一口,赞道:“似乎比年前那壶更有味道。”任昭容也端起杯尝了一口,酸酸涩涩的,味道也不浓,但比起中原地区的谷酒,已是极为新鲜了。曹丕很快喝掉了一杯。除了葡萄酒,丁夫人还命人准备了羊炙。当婢女们端着羊炙奉上,鲜嫩的烤rou香与孜然的辛味萦绕鼻尖,似乎一路钻进了胃里。曹昂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母亲,你小心被父亲知道。”首先这葡萄酒就不是什么廉价物,数十年前,朝中有个叫孟佗的人得了一斗葡萄酒,将它送与张让。张让是当时掌握大权的宦官,以他为首的十常侍只手遮天,掀起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党锢之祸。正因为张让权势滔天,得了孟佗的好处后,才命他做了凉州的刺史。一斗葡萄酒的价值,不言而喻。曹cao掌权后,曾下令禁酒。一是因为天灾不断,饥荒蔓延,珍贵的粮食不可再被用去酿酒;二也是为了节省开支,以充军饷。他年轻时虽然也是洛阳名噪一时的纨绔子弟,然而自初平末年,他于青州起兵后,也见识了白骨露於野的人间疾苦。也是因为他白手起家,真正在董卓的冷箭下拼过来,不同于袁绍那样家世显赫、储备丰厚的诸侯,才会如此提倡节俭。由于曹cao的一举一动都代表政治意味,并且带有极高的示范力。他不得不身先表率,一而再地推崇节俭之风。饶是如此,下层官员也偶有攀比奢侈的现象发生。故此,就连位居三公之一的曹cao家中,也不过一日两餐,粗饭青菜。远的不说,就说曹丕的生母卞夫人,每日只着棉麻衣裳,一只首饰都不曾有。两餐中基本都是清汤煮菜,米糊粗饭,连荤腥都少见。正是因为卞夫人在内高度配合曹cao的工作,才得他青眼有加。不像丁夫人我行我素,宁与曹cao反着干、该吃什么便吃什么。不过羊rou也是少见的精美之物,再更早的时候,甚至还可作为赏赐之物。其中炙烤的做法,又极为费时费力。身为当家的主母,丁夫人也知道曹cao的节俭并非作秀,他是真的穷。供养着皇帝的费用,连带着宫廷的开支,都是由曹cao承担。撇去这一大支花销,他的军队也要用钱来养。这个年头,平民百姓连野菜都没得吃,军士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每次出征,在外的天数都是掐着粮饷的余量定。若是不能在限定的时间内,速战速决,攻下城池,一切的一切便前功尽弃了。丁夫人不是不知道,按理说,她也应该如同卞夫人那样,能省则省才好,可她就是不想。“他知道就知道了。整个家都是我在管着,想宰头羊又如何了?”丁夫人将酒杯往食案上重重一搁,引得曹昂也在心底重叹一声。他哪里是在乎羊,都是忧虑父母二人,怕他们又因为某个荒谬的契机大动干戈。身为曹家的大公子,他顾虑的比一个妇人还多。这边母子两个,一个冷脸生闷气,一个强颜欢笑满腹忧愁。任昭容与曹丕夹在中间,最为尴尬。除了喝酒吃rou,便是吃rou喝酒。难为他们两个的吃相都很斯文,曹昂心中苦闷,不经意间的吃法极为豪爽。宴虽是丁夫人设下的,她仅吃了几口,羊炙都让曹昂兄弟两个分食了。“昂儿,代我送昭容回去吧,她就住在后面的厢房。”饭毕,丁夫人也恢复了几分和善,嘱咐了曹昂一句。任昭容本就等了许久,想说她可以自己回去,然而曹昂已经从席间站了起来,他嘴角噙笑,看着她说道:“昭容,走罢。”高大健美的青年站在门边,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领。他的话被任昭容当作半句命令,连忙朝丁夫人和曹丕行礼告辞,转身跟上曹昂。曹丕身形一动,似也要起身告辞,上座的丁夫人开口道:“丕儿,我这里还有些安邑枣,你拿回去与彰儿他们分了吧。”“彰儿”是曹丕的同胞弟弟,曹cao的第三子,也是卞夫人所生。听得丁夫人这样说,曹丕当即道谢。此时曹昂已走到门前,有突然停下了步子。“对了,”他转过身,从腰间摸索出一样物什,朝着曹丕一抛:“丕,接着。”曹丕反应极为敏捷,双手抬起一接便接着了。任昭容站在曹昂身侧,也未看清他扔了什么,一切发生得极快,只见曹丕低头摊开手掌,看到那物什后,双目中又是亮晶晶的。他先前喝了酒,白皙的面颊上透着米分,柔美昏黄的灯光立在他身后,还不及少年眸中星光明亮。“多谢阿兄!”他抬起头,冲着曹昂谢道。“你是我弟弟,谢什么。”曹昂浑不在意地笑笑,这才转身走了。任昭容虽有些好奇曹昂送了弟弟什么,却只能在出门前听见丁夫人替她问了一句:“你阿兄赠了你什么好东西?”总不会是西域的石蜜,或是安邑的枣吧。她正这般想着,走在前面的曹昂缓下了脚步,回头来问道:“我记得昭容也是属兔的?”凉夜中有风,司空府上也没什么人,只有庭院中的丁香随风送来幽幽的香气。曹昂与任昭容虽俱为年少,也摆脱不了孤男寡女的意味。回房的路虽短,但说些话也好。他起了个头,任昭容边应道:“是。”“那就对了,果然和丕一样大,他也是属兔的,不过生在年初。”曹昂又转回头去,哈哈笑道:“不过丕小时候吵闹得很,不及现在半点乖巧。他刚生下来哭声极响,吵得整府上下都不得安宁,只有我不嫌他烦。后来父亲气急了,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怒叱一声之后,却是再也不哭了。不过我当时抱着他,也吓傻了。”曹昂今日兴致极高,聊起弟弟当年的糗事,可谓是滔滔不绝,听得任昭容也随他的笑声弯了弯唇。难怪他刚才用了“也”字,还记住了她的属相。原来曹丕与她一般大。“大公子与二公子感情真好。”她是由衷地羡慕。曹昂闻言倏地转身,惊得任昭容猝不及防,她才倒吸了半口凉气,又见曹昂朗朗笑开了。他纯净的嗓音在静夜中格外清晰,道:“不如昭容也随丕弟喊我阿兄吧!”☆、足风流四午后,曹府一隅的厅室中,曹昂背靠着书堆,随性坐着。一手搁在立起的膝上,拿着兵书研读。良久,他看完一卷,抬眼一瞥。自家弟弟就坐在不远处,与他不成形的坐姿不同,曹丕板板整整地坐在书案前,背也挺得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