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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成王暂住的院落,李衿闪身进了廊房,轻掩上门。 “殿下!” 成王立刻伏地要拜,李衿两步上前虚抚住他,“堂兄,你我无需多礼。” 一声堂兄,但叫李千里眼眶泛红。 他是吴王李恪的嫡长子,昔年太宗甚爱皇子恪,奈何他并非嫡出,李治登基以后,李恪被长孙无忌网罗进谋逆大案中,冤杀。 李千里与家中兄弟遭到流放,待武皇登基才将他召回,李千里明哲保身,搜罗福瑞祥符奉于女皇,早被人戳着脊梁骨说谄媚女主。 这些年,谁还记得他也是嫡系的李氏皇族,是太宗的亲子孙。 也唯是李衿,无论何时,见了他总愿意称一声“堂兄”,待之亲厚,封他为成王。 “听闻殿下今日未时才回长安,夤夜来此,千里真是不深惶恐。” 李千里说好听了是避着那些求他为李典求情的人,说难听了就是偷偷赖在右相府,不想多掺和政事。 李衿对他的战战兢兢非常清楚,却先不点破,一笑而过,请他与自己同上坐席。 “我来此寻堂兄,是有一事相求。” “殿下,”李千里再拜又三,语气更加恭顺,“千里位卑人鄙,岂可让殿下有求之?” 说着又要叩首,李衿只好又扶了他,“堂兄如此,我看真的不敢再说了。” 这番“威压”着,成王才止住叩首,小心翼翼地与李衿共坐。 “不知殿下要千里所办何事?” 李衿笑笑,“我听闻堂兄,与我三哥的长子,义兴郡王李重俊有些往来?” “呃……” 李千里又紧张起来,李衿看在眼里,又安抚道:“堂兄不要多想,是我所需堂兄相助之处就在于此。” “没,没有多想,”李千里忙道,“殿下多虑了,多虑了。” 就差没擦一把额头的汗,李衿看着,心中不免失笑,想:成王这表现,算是母亲昔日威严过重,留了后怕,于是见我也联想到母亲,所以这般如履薄冰。 她看破不说破,成王自个儿斟酌一阵,“殿下,某与义兴郡王,确实有些交情。” 他观李衿神色并无苛责之状,方才叹了口气,“殿下晓得的,那孩子与……有些嫌隙,心中苦闷,自然多去酒肆饮酒消愁。” “常乐坊的客来酒肆,有一味错认水醇厚清雅,素有盛名,故某常去饮上几杯,几次在二楼碰上他,觉得有缘,就一起饮酒,论前人诗词。” “原是这样,”李衿点头,又笑道:“那正好,堂兄可这般。” …… 李衿披好斗篷,出来时正好看见苏钰站在走廊下,提了一盏昏暗的宫灯。 两人眼神交汇,心照不宣,李衿走上前与苏钰同行,一道出了院子。 苏钰安排过,故而路上都不曾遇见人,等到进了东厅,两人才在院中站住。 “你跟成王谈妥了?” 苏钰不似别臣,毕竟是前驸马,当初受过李衿不少掩护,跟她自然亲近,没有很拘束。 “谈妥是谈妥,”李衿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你这么快的么?” “什么快啊?”苏钰没反应过来,“你不是说三刻就……” 陡然一顿,苏钰收到李衿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猛地醒悟过来! “谁快了?!” 脸不禁微红,苏钰咬牙:“我刚刚没做!” “哦……” 李衿恍然大悟似的,又负手身后,用略带戏谑的目光挑了苏钰一眼,“我又没说你做什么,驸马你紧张什么?” “谁是你驸马,我们都合离了,”苏钰忙朝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你给我小声点!” 李衿含笑不语,心情十分舒畅——反正她家卿卿好哄,苏钰家的那位就不一定了。 两人互相玩笑一阵,末了,苏钰又正色道:“成王……可信么?” “总归是李姓,成王与别人不同,他是直系,而且……” 李衿高深莫测地勾了勾唇角,“能在我母亲手下明哲保身的人,你觉得呢?” 能够在武皇对宗室的严密监视之下存活,绝对是个极为审时度势之人。 李鸣做了皇帝,是名正言顺的嫡系。 而李衿手握公主十卫,朝廷中除去长公主一党,不少纯臣也是认可她的执政能力的。 别看成王外软,其实性子十分谨慎,否则也活不到现在。 他右金吾卫将军的职衔虽有兵,可仅仅是南衙十六卫的一卫,何况还有李衿亲兵在京。 所以无论可信与不信,成王还想活,只有效忠李衿这一条路。 苏钰无言,顿了顿,突然问:“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当初……到底怎么让武皇释嫌的?” 万岁通天二年,来俊臣诬告武氏诸王,安定公主,太平公主以及庐陵王和相王,言他们揪结南北衙卫帅谋反。 当时首先被召进宫内的就是李衿。 观风殿一如既往的安宁,可仿佛暗流涌动,气氛无形之中已变得异常凝重,犹如冷铁。 殿内并无他人,武皇端坐御座,垂眸望着底下跪伏的李衿,只说了一句话。 “安 定,以后随母亲姓可好?” 轻描淡写,可李衿分明感觉自己的心跳紊乱了。 许久,李衿终于抬起头,“我姓李,可也是母亲的孩儿。” 殿内死寂,武皇盯着她凝视了很长时间,最后诏令:长公主不逊,罚闭门思过十日。 随后,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