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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开口说话,微瘦的脸却已隐隐红了几分:“你也是……你也是一夜又没怎么睡吧……这半个月总见你忙着吩咐下人们收拾庭院……也一连几天都没怎么睡好了……不过总算……那个人……那个人她……总算是要回来了……”春航温润的眼从蕈香红透了的眼角扫过去,一直强自按压镇定的心也渐渐扭绞着跳起来,那个人……那个人总算是要回来了……她可知道……他已经想她想得快要……“茹叶呢?”低下眼,遮住眼里汹涌的波澜,春航忽然想起什么般的问了句,蕈香既然已经收拾好了,茹叶自然也应该是醒了的,若说想那个人……他们和他……又有哪个是不想的啊……蕈香轻轻的咬了咬嘴唇,刚才还如同红得通透的脸上血色褪了褪,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低低的回了句:“我劝不动他……他……说什么也不肯……”春航也微微皱了皱眉,但随即又想起什么般的笑了下,温润的眼慢慢转到远处天边隐隐泛起光亮的地方,低低说了句:“算了,先随他,反正……那个人对他最有办法……”蕈香微瘦的脸上也略见了点儿笑意,微微点了点头,却又忽然想起什么般轻轻的皱了皱眉,略带些迟疑的小声喃喃了一句:“听说那人除了把若狭的皇子迎了回来……还……带回来一位……”“她……”春航下意识的喃喃了一声,一直温和的眉宇间也不易让人察觉的闪过一丝难解的暗影,微微别过头,略显低哑的声音才接着自语般的响起来,“那种事……本不是咱们能……随便提的……”“……”蕈香低着的脸,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微微点了点头,一时间屋子里的两个人全都没什么话说,蕈香悄悄的抬了抬眼,目光轻扫过春航如玉般温润的面庞,眼见那个人这几天跟着月总管指点着王府里的下人忙上忙下已是疲累至极,偏偏一言一动间却又不见一丝的慌乱无章,大约大家的公子就应该是这样,也大约只有在那个人的面前也才能见到他的……“春航公子,蕈香公子,月总官让小的过来跟两位公子说一声,王爷今早已经率队进了城了。”一个仆役从门外跑过来拜倒说,刚刚还在胡思乱想的蕈香下意识的微唬了一跳,心里又甜又慌的翻了翻,无意识的喃喃了一句:“怎么这么快……”,春航那边也微微有些惊讶的抬了抬眼,但微一迟疑间已把脸上的悲喜全强压了下去,只淡淡点了点头,说了一声“知道了”,就把那仆役打发了下去。“你去……”春航转过头,正对上蕈香那双又悲又喜欲说还休的眸子,自己也不禁微微怔了怔,呼吸情不自禁的短促了一下,哑然了一下,才神色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道:“你……去看看茹叶……不管他出不出来……那人已经进了城的事总还是要让他知道的……”蕈香被春航一望,下意识的往感觉有些湿湿凉凉的脸上一摸,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了态,慌忙低下头,略有些狼狈的擦掉脸上的湿漉,向春航支吾了一声,随后心神不宁的绞着手向旁院走去。春航见蕈香走了,才慢慢抬起头,原本只是想不让蕈香感觉太尴尬,可没想到等他抬了头,才发现原本他亦是勉强镇定下来的心已被蕈香搅得也七上八下的翻滚了起来,原本以为那人至少要到下午才能进城,如今天还没亮却已是……虽然明知道那人即使进了城,也必定要先去朝里觐君,回复完皇命以后也一定会先去安排那位若狭皇子,若是宫里再赐下什么赏赐那个人回来的时候就更说不定了,那人出去前,没让他们这些人送,只说之前说的笑的已是够了,若是让他们送了,保不准到时依依惜别难舍难离,再有人忍不住掉了金豆,那凭白给人看了笑话去,当初茹叶听了这话最不以为然,还强撑着嚷嚷的跟那人辩了几句,可等那人一上马,那倔强的孩子就自己转过身背着人抹眼睛去了,那孩子嘴硬着不承认自己舍不得那人,可却又要蕈香安慰了好几日才勉强吃得下东西。从那人走了以后,他们这几个人便日日的盼消息,原本以为至多只要等那院子里的树叶全都黄了,那人也就该回来了,可谁也没想到,等到院子里最后一片树叶也禁不住冷风的吹袭,从枝头上孤零零的落下来,那人却好像是泥牛入了大海一般,百等不回,刚开始月总管那边还会不时有些断续的消息传回来,但等一入了冬季,关于那人的消息就再也没有半点,王府里的运作虽然一切如常,但他却总觉得心里莫名的感觉不安,后来听说蕈香那一段时间也总是莫名的心悸,府里还为此给他请过几回大夫,茹叶那孩子每次见了他也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是不是也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偶尔他们三个人实在熬不住了聚在一起,想说说那人的事可不知为什么坐在了一起却又都只是各自神容惨淡的发呆,这样的日子熬过了一个多月,才终于又从脸色终于好转起来的月总管那里得到了那人已到了凤栖边境,因为之前路遇大雪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后来他们几个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终于盼到了那人快要回来的消息,闭闭眼,虽然知道那人回来,还带回了他们不想见的人,可,相思入骨,那滋味又是几个人能受得了的?他心里只盼那个人回来,站在他面前对他笑笑,即便以后对他的宠少了几分……少了几分……他……也……唔……他不愿不愿不愿!春航被自己心里突然响起的巨大声音吓惊了惊,呆怔了半晌,才渐渐颓然的低下头,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心里仿佛熔浆一般喷薄出巨大酸涩的人会是他自己。低了头,春航望着自己又酸又涨的胸口悲喜不定的发着怔,他刚才那念头,分明不是个识大体的大家公子该有的想法,那人出去,虽然名义只是去迎接若狭前来和亲的皇子,可暗地里谁都明白王上叫那人去接,就是已把那皇子许给她了,不管那皇子是美是丑,是高是低,都已是那人的人了,可一番漫长的日子等待下来,他,还有那两个人,却谁的心里也都不愿干脆的承认,承认……以后分享那人浓得足以让人浸溺而死的柔情的又多一人……他……就是不愿承认!他不只一次的在暗地里想过,若是那人只是简单的去出了公差该有多好?那人若只是简单的去出公差,他们几个聚在一起还可以说些猜测那人现在在做什么之类的闲话,可如今那人出去却是为了……却是为了……难不成他们几个坐在一起要猜那个人已经带着那个若狭皇子到了哪里,要猜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