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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惯了他这德性,怜香惜玉,搏个谦谦君子的名。她冷哼一声:“比不得我那表妹,有人赐撵赐轿。”“你看你,”郓王笑起来,“好生与你说话,却又呛起来。”“有话快说!”朱凤英道。郓王抬眼看了看街道的方向,遂问:“你是从谢府来?”朱凤英点点头。郓王思虑片刻,终于问道:“七娘子近日受委屈了,她可还好么?”朱凤英只审视着他,冷笑道:“你还好意思问?不是为着你,郑明珍能那样害她?”她这话有些无理取闹。原是郑明珍的痴心妄想,又关郓王甚么事来。郓王却不辩,只由着她:“我心中过意不去,才来问你嘛!”朱凤英忙警惕地看着他:“她好着呢!你可别打七娘的主意,才出了这事,别又闹得不消停!”郓王笑了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也读过书的,这哪里是闹?”因在大街上,朱凤英遂强压着火。他竟又拐着弯地,奚落她读书少。“赵楷,”朱凤英压着声音,“你一日不奚落我,便过不得了?”郓王只抱歉笑笑。朱凤英再厉害,到底是个小娘子,面子薄,经不起逗的。她看了郓王一眼,又故意笑道:“倒是你,招惹那么些小娘子,在七娘跟前,名声已然坏了!”郓王微惊,他是脾气好些,待小娘子们客气些,可哪来招惹之说?又不是赵廷兰!他只作揖赔笑:“那要靠凤娘多多美言,先谢过了。”朱凤英见他这没皮没脸的样,心中不悦。她瞥他一眼,哼道:“我犯得着么!”说罢,便捻着裙子,径自去了。只余郓王在此,摇头浅笑。☆、第七十六章看花回1七娘的事了结了,天气亦逐渐回暖。众人皆去了裘衣,只许道萍身子弱,依旧是隆冬的打扮。过年时天冷,她本就少出门,又逢着七娘的事,担惊受怕,更是只能将养着。湘儿心中担忧,怕她闷出病来,遂劝道:“这几日化雪,我瞧着,园子里的海棠开了好些。小娘子不如出门逛逛?”许道萍自掀开帘子,看了眼窗外。花枝覆着残雪,柳条已生出新芽。又是一年春日近。她点点头,轻声细语地:“也好。”湘儿兴高采烈地取来裘衣,替她披上。又忙去备着手炉、香饼。闻说许道萍要逛园子去,姜嬷嬷紧赶着进屋看,生怕穿戴不妥。她是看着许道萍长大的,自然知她的身子弱。多一分担心,也是惯了的。“天还凉呢!小娘子的风帽需戴上的。”姜嬷嬷一边说,一边拿下衣架上的风帽,要替许道萍戴。许道萍只笑着轻轻拂开:“嬷嬷,雪已停了。”“有风呢!”姜嬷嬷道。却是湘儿在一旁笑起来:“嬷嬷放眼看去,府中穿裘衣的人也没有。纵然小娘子体弱,戴着风帽也太怪了!”姜嬷嬷看了眼天气,只拿着风帽不知所措。许道萍知姜嬷嬷担忧,遂接过风帽,道:“嬷嬷看这样好不好?我让湘儿拿着风帽,若是风大再戴上。”姜嬷嬷直直点头,忙将风帽塞至湘儿手中,自送了她们出门。刚出院门,湘儿看着那风帽,只掩面笑道:“姜嬷嬷果真老糊涂了,小娘子也由着她!”许道萍叹了口气,边走边道:“在此处,只我们三人相依为命。姜嬷嬷年纪也大了,背井离乡都不容易。到底是长辈,能依她之处便依她吧,你别太较真了!”湘儿附和着点点头。积雪褪后,谢府的景致开始显现出来。五彩琉璃瓦、雕花飞檐、漆红柱子……一派大家士族的气度与端重。许道萍往附近的花园行去,海棠果然开了好些,娇娇恰恰,红艳欲滴。她从未觉得海棠这样好看,许是久不出门,为此惊喜;许是已习惯了谢府的日子,觉着此花颇是应景。许道萍只站在海棠树下看花,月白裘衣更显得她亭亭玉立,纤尘不染。她正出神,忽闻得有人唤:“许娘子。”许道萍转身瞧来,果是陈酿!她依礼行了万福,陈酿亦作揖。“许娘子还穿着裘衣?”陈酿见她打扮,遂问。还是湘儿先道:“我家小娘子身子不好,又逢着变季的时候,不得不小心些。”许道萍只温和笑笑:“陈先生从七meimei那里来?”陈酿点点头:“前阵子她受了些委屈,我去看看她。恰当难得的好天气,遂来逛逛。不想许娘子也在。”“是啊!我也瞧着天气不错,出门走走。”许道萍浅笑道。“说来,蓼蓼的事,倒要多谢许娘子来回传话。我与蓼蓼听着消息,都安心许多。”陈酿颇是感激。许道萍却有些害羞,从来都是她谢别人的,倒不大习惯别人的感谢。她遂低头道:“先生客气,七娘亦是我meimei。说来,天气回暖,该是先生春闱的时候了?”“嗯,快了。”陈酿点点头,“春闱之后,我也该走了。”许道萍心中猛地一惊,只抬眼看着陈酿。什么叫“该走了”?要离开谢府么?不做七娘的先生了?她只觉心头紧张,却不知为何,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那七meimei……”许道萍顿了顿,“先生可同七meimei说了?”陈酿摇摇头。七娘那脾气,知道了还不得跳起来?他也别想安心准备春闱了!真走时,再同她说,她也就闹不起来了。“先生教七meimei快一年,多少有些不舍吧?”许道萍叹道。也不知是否真不舍,可担心却是真的。“蓼蓼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陈酿道,“我走了,还烦许娘子多看着她,别叫她惹事,也就是了。”许道萍低头,兀自踱步,似乎要排遣心中的不安。她看了陈酿一眼,忽而心生不舍。他若去了,谢府的外人,不是只她一个了么?又是一番凄凄凉凉,孤苦伶仃。“先生,”许道萍喃喃,“非走不可么?”陈酿听她语气不同往常,只蓦地审视着她,似乎有些懂得她的心思。本是同病相怜的人,如今却兀自去了。“大夫人对我,已生了嫌隙。再住下去,没什么意思!”陈酿轻笑。“可大老爷看重先生。”许道萍道。“谢大人的看重,不在谢府,而在朝堂。”陈酿道,“至于我,确是不好再留的。”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