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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满身心思,还放在陈酿那里。闻得朱婆婆说话,她蓦地一颤,过了半晌,方回过神来。还不待她言语,只听陈酿护道:“师母,她年纪小,若有不周全之处,你只管骂我就是!”师母?七娘一时瞪大了眼。教陈酿的夫子,皆是太学之中最有名望的。不说大富大贵,也总不至住在山林之间,无人问津。陈酿见七娘的模样可爱,心下偷笑,面上却故作正色。他难得端起先生的架子,招手道:“蓼蓼,还不快来见过师婆婆?这是孙夫子的夫人,朱氏。”☆、第二百七十七章山花子7(加更)七娘不及反应,连同着朱婆婆亦有些惊讶。陈酿方恭敬地向朱婆婆作揖,一面笑道:“师母,这便是我与你提过的,那位女学生。”此话既出,朱婆婆与七娘只相互打量着。朱婆婆对七娘自是多有耳闻,可七娘对朱婆婆,却甚是陌生。不是说,孙夫子的夫人早去了么?时下汴京流传的说法,是孙夫子念旧,直到如今也不曾续弦。一时还传为佳话呢!可眼下这位,又算个甚么说法?陈酿见七娘发愣,到底有些失礼。他行上前去,接过七娘的竹匣子,低声提醒:“蓼蓼,快些去呀!”七娘蓦地一愣,方才回神。她看陈酿一眼,遂忙趋步上前,匆匆行了个万福。一面又唤:“问师婆婆安。”常听陈酿提起,朱婆婆早想见见这位与众不同的小徒孙。不想,初次相见,竟是这般境况。陈酿怕朱婆婆心中还有气,只讲竹匣子举到她跟前,帮忙着讨好。他笑道:“师母,咱们进屋吃茶吧!您本为茶之大家,蓼蓼有心,还要劳烦师母品评品评。”朱婆婆低头笑了笑,只兀自进去。这些孩子,有趣得很!七娘抬头,试探着唤:“酿哥哥……”陈酿亦笑笑:“酿什么?还不快进去?”七娘闻声,才知朱婆婆已不生气了。因着上回作,她本就有些怕孙夫子。听闻是他的夫人,自然又多一分敬畏。七娘长长舒了口气,转而又笑吟吟地望着陈酿。她仰面道:“酿哥哥在,真好!”“你呀!”陈酿笑着摇摇头,“总是叫人cao不完的心!”七娘兀自憋笑。陈酿这等无可奈何的模样,七娘是最喜欢看的。好似他什么都迁就着她,什么都纵容着她,她为此而愉快。七娘抿嘴一笑,拉上陈酿的衣袖,师徒二人便一同进屋。丫头们与齐嫂子自是跟上。刚要往室内去,只听朱婆婆道:“我这里没有伺候人的规矩!跟那么些丫头作甚?”三个丫头一时面露难色,皆齐齐望向七娘。七娘有些抱歉地看着她们,只道:“你们且先回去罢。我与师婆婆说话,过会子,自有酿哥哥送我的。”只见琳琅满脸忧色。那个朱婆婆,性子古怪得很,小娘子不会受什么委屈吧?阿珠看了看七娘,心底偷笑。陈先生既在,自然嫌她们几个碍眼了!她拉着琳琅便要走,一面回头向陈酿唤道:“陈先生,便劳烦你照顾小娘子了!我们回去等她。”琳琅虽不情愿,却也无法。左右陈先生在,想来也总会护着小娘子的。待打发了她们,师徒二人方相视一笑,这才进屋去。朱婆婆见着他们,满意地笑了笑,只道:“你那茶,拿来与我品一品。”七娘点点头,忙将竹匣子中的茶摆出来。一时铺席、斟茶、分茶,陈酿只在一旁帮衬。师徒二人长日一处,配合起来,自有默契。朱婆婆吃过一盏,心道:茶是好茶,茶技却算不得一流。唯独这二人一同摆弄的模样,直叫人赏心悦目。适才,七娘惊愕并着敬畏,并不曾将朱婆婆看清。此时她细细瞧了,只道那是位风度不俗的老人。她身上衣物虽不贵重,平平无奇,却是极干净整洁的。又见她发髻已然花白,却梳得一丝不苟,双手虽皱纹满布,倒不了些儿茧。一身气度,总不似寻常村妇。朱婆婆品茶之时,七娘特意看了。纵然不是大家,也当是位极有造诣的行家。与孙夫子,似乎很是相配。“师婆婆,”七娘忽卖乖唤道,“吃过这盏茶,便不许生蓼蓼的气了!”朱婆婆笑嗔道:“你这般煮茶,也算是暴殄天物了!”七娘一愣,低下头去,这是奚落她茶技不佳了。“要罚!”朱婆婆道,态度自是斩钉截铁。七娘忽猛抬起头。酿哥哥不是说她不生气了么?怎的还是要罚?难不成,是为孙夫子“报仇”来?七娘霎时没了早间游山泉的兴致。她只噘嘴道:“母亲那里的书,还不曾抄完,如今又来了师婆婆的!是抄,还是四书呢?”朱婆婆忽哈哈大笑起来。她脸上本就皱纹满布,这一笑,更是一脸的褶子。只听她道:“谁与你说要抄书的?”七娘霎时一惊,抬起一双黑亮眸子,不解地望着朱婆婆。在她看来,受罚便等同于抄书。否则,又罚什么来?朱婆婆摇摇头,方笑道:“你不是讨小菜来的么?院子里种了那么些菜,要吃,便自己做去!我日日下厨,倒也乏了,去吧去吧!”做菜!七娘自打出生,连厨房亦不曾进过,又怎的做菜?不过……七娘心下打起小算盘。细细想来,不过是柴米油盐,按部就班,总是比抄几十遍书强些。她再不犹豫,做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只道:“师婆婆放心,过会子,您就等着吃现成吧!”朱婆婆憋笑着点点头。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娘子,究竟哪来的自信?她又杵上拐,往内室看书去,此处只由得七娘折腾。见着朱婆婆进屋,陈酿方向七娘笑道:“答应得这般爽快,你会烹饪?”七娘却也不避忌陈酿,只坦然地摇摇头。她又道:“我自不会,可酿哥哥总能教的!”七娘仰面直视他。方才因着朱婆婆,她还带了半分怂,此时早已没了。七娘只作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倒也是一番问心无愧。陈酿笑起来,又有些无奈:“谁与你说,我会烹饪的?”七娘却一脸认真:“酿哥哥什么都会!”陈酿闻言,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苦笑扶额。什么都会?那不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