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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先生安排你住下的。府上已打过招呼。”绍玉点点头。忽而,他猛地朝脑门一拍。倒忘了一事!绍玉忙朝胸前探了探。还好,还在。绍玉取出那一封信,捏在掌中,遂问:“你们陈参军呢?我要见他。”☆、第二百二十一章杏花天3侍女掩面笑了一声,递上洗脸布,道:“小郎君的酒醒透了?莫不是又想寻我们参军吃酒?”绍玉白了她一眼,一把抓过洗脸布胡乱抹了一回。侍女接着道:“适才小郎君醒来,小的已让人去回禀了。许是过会子就来的。”绍玉点点头,兀自梳洗更衣。他自来讲究,再狼狈之时,也是一派端整洁净的模样。那厢三角亭上,陈酿依旧宿醉未醒。他趴在凉石桌上,广袖胡乱垂着,衣襟袖口还残着酒气。手边杯盏狼藉,歪歪倒倒不成样子。忽一阵暖风拂过,吹动三角亭飞檐上拥着的杏花。杏花抖落,几片白瓣似雪,恰打在他的眼角。“蓼蓼……”陈酿喃喃一声。他似被花惊,睫毛微颤了颤,这才缓缓睁眼。春风杏花天,不想竟在此处睡了一夜。他四下看了看,空无一人。唯有零星的杏花瓣儿,似雪飞落。昨夜的一切,犹在眼前。她的眉眼,她的的笑,甚至她的软语……到头来。原是个来去无痕的梦!陈酿深吸一口气,酒意已然半醒。他揉了揉太阳xue,正欲开口唤人,却见侍儿正上来。“参军醒了。”侍儿施礼。陈酿撑着起身,依旧一番君子之风,只道:“我昨夜应是失态了。可有事么?”侍儿方道:“王小郎君吵着要见参军,小的见你还睡着,没敢叨扰。”陈酿点点头,又问:“昨夜他醉得厉害,酒可都醒了?人还好么?”侍儿一一答了,陈酿方道:“我去更衣洗漱一番,你让人收拾收拾,过会子还领他来此处吧。”侍儿遂应声而去。………………………………………………三角亭前的杏花依旧在飘。而此时端坐其中的,再不是昨夜两个痴傻的醉鬼。二人都收拾得很体面。发髻规整,衣衫也已熏香,去了酒气。“昨夜吃太多酒了。”陈酿道。绍玉点头。不过,难得大醉一场,也甚是爽快。陈酿接着道:“此前同你讲过,她与我,是有消息往来的。她曾讲过‘问三郎安’。本想此番救她回临安,再与你详述,她人在总是更好些。谁知……”陈酿轻叹了一声。绍玉与他相识也许多年了,自然知晓他不是轻易露情绪之人。此时一叹,心头还不知怎样滴血?绍玉方道:“你有你的无可奈何。易地而处,我不定比你做得更好。”最要紧的是,七娘从未给他易地而处的机会。“你与从前不同了。”陈酿道。从前的绍玉,早跳脚起来,对陈酿臭骂一顿,再大醉一场。“总有年少轻狂的时候。”绍玉道。也总会有动心忍性的时候。说罢,绍玉方自怀中取出信笺。因昨夜醉酒,信笺被弄得皱巴巴的。他铺在石桌上用力抹了抹,方递与陈酿,道:“昨日喝得兴起,倒忘了父亲嘱咐之事。听闻我要来陈二哥这里,父亲特意让我带来。”陈酿看一眼,接过,眼底波澜不惊。朝堂之上本就风云变幻,捉摸不定,一封信笺实在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拆开看了,又齐整收好。绍玉一时好奇:“不知父亲与陈二哥通信,所为何事?”“你没看?”陈酿问。绍玉摇头:“你们是朝堂上的人,我不知看不看得。”“王大人既要你转交,自然是不怕你看的。”陈酿道,“我这里亦要转一回。”嗯?绍玉有些不解。“这是给韩将军的。”陈酿道。想来,王大人让绍玉忙着传信,便是避免直接与韩世忠接触,落人口实。书信的内容提及太子,陈酿并未隐瞒,尽说与绍玉知晓。“真是奇怪。”绍玉喃喃,“父亲既不怕我看,可我知晓这些又有何溢处呢?”陈酿遂道:“你二位兄长已然入仕,唯你超脱。想来,王大人是有让你入仕的打算。”绍玉一愣。入仕……信中的太子……莫不是,给他指些方向?亭下的风刮得更急了些,一丛杏花摇晃,抖落白雪一片。陈酿放眼瞧去,感叹了句:“要变天了。”………………………………………………而金国这头,七娘已在完颜亶府上住了十来日。完颜亶痴迷汉学,府邸更是将汴京那些庭院学了个八九分。七娘有时置身其中,总觉得回到了故国,回到了汴京。只是一想到完颜亶,她不由得背脊一凉。近来,除了讲学,她几乎不曾与他说话。若不是他,七娘如今早已随陈酿归宋,哪至于还拥着一个故国的错觉?她冷笑一声,仰头不语。杏花都开了。此处亦有杏花,却开得畏畏缩缩,终不及故国的娇艳姿态。完颜亶捧着一大摞书卷行来,只立在七娘身后不远处,默了半晌不语。杏花树下的女子,如宋画一般,人比花娇。“谢七先生!”他唤道。七娘闻声一怔,举步朝别处行去。“先生!先生!”完颜亶哒哒哒跑到七娘跟前,因着捧书,气喘吁吁的。七娘冷着一张脸。她开始左右挪移,却依旧躲不过完颜亶。“先生果真不理阿亶了么?”他抬起眸子,瞧着真挚无比。七娘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若非知晓他的手段,还真当他是个不知世事的黄口小儿。算来,真正不知世事的黄口孩童,也只有当年的七娘吧!她低头一声自嘲的笑。“先生,你就与我讲一句话好不好?”完颜亶伸出食指,“不,就一个字!”“让。”七娘道。完颜亶眼中半分惊喜半分失落,只道:“本来,阿亶有些师爹的消息。既然先生不理我,那我便不说了。”说罢便要转身。“等等!”七娘想也未想,几乎是脱口而出。她的消息,多是通过朱凤英的传出。而陈酿的消息,因着完颜宗廷的刻意封锁,一直不得。她秉着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