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遇

    转眼便是清晨。

    姜雪睡眼惺忪，想起今早要去上早课，她急急起身。刚一出门，就被好事者告知今日是宗主出关的日子，很多弟子前往宗门大殿，想一探究竟，姜雪却不以为意，直直前往学舍。

    在学舍修习的人不多，学官告诉她，三月后是弟子的宗门大试，各峰长老会前来选择他们的弟子，若是有幸被选为亲传弟子，便能修习更高层次的仙法，姜雪点头以示回应，她可不愿再委屈求全了。既是她的机会，她便不能白白让其流逝。

    这三个月，姜雪白天前往练功场和藏书阁的次数更多了，有些师兄师姐看她勤奋，也愿意指导一二，晚上也没闲着，捧起书来便是静静地看，这一天天日子倒也过得飞快，不经意间她已然超越很多同辈修仙者。有一日在练功之时遇见姜灵儿，姜灵儿见她练得满头大汗，冷嗤一声，“麻雀还以为自己有机会飞上枝头呢。”姜雪将她的嘲讽抛之脑后，挥舞着剑的手更用力了，对她的话不以为意。

    三月后，宗门大殿前。

    姜灵儿一路过关斩将，同门几乎不是她的对手，这倒不是因为她天资聪颖勤勉好学，主要是在以前，姜正远就花大价钱为她锻骨拜师，逼着她学习仙法，才有这般效果。反观姜雪也毫不示弱，这些天的功夫也没白费。

    姜灵儿见素来在自己印象里懦弱无能的姜雪竟也能过关斩将，心生不悦，她看着手里的鞭子，那是父亲传予她的法器。

    “听闻宗门大试总要武艺切磋一番，庶姐休怪我鞭下无情！”言罢姜灵儿挥鞭而至，方向直朝姜雪心门！她想取她性命！姜雪不想姜灵儿居然敢在大殿公然发难，连忙回过神来，侧身一闪，只见那鞭打在地上，竟见裂痕深深，可想打在人皮肤上会是何等惨烈。姜雪拔剑相抵，见招拆招，趁着姜灵儿不慎之际，挥剑朝她眉心刺去！姜灵儿本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然而剑锋一转，勾住她手下长鞭顺势一拉，鞭从姜灵儿手中脱手滑落。

    姜雪收剑，引来众人一声声喝彩。

    考核结束后，各峰长老陆续选人，姜灵儿被修习鞭法的金虹峰选走，而姜雪却仍无人问津。姜灵儿抱着手看笑话，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你可名姜雪？”姜雪心中一喜，连连点头。

    “好，那你今后便跟着我药宗如何？”

    原来是药宗长老，他看中姜雪勤勉虚心，努力好学，早已决定要收她为徒，各峰闻罢刚才才一直不敢选走姜雪，药宗在墨玄峰的地位极高，药宗长老的话非常受用。

    “且慢。”大殿中央的声音洪亮如钟。人们纷纷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宗主说，药宗虽然入室标准较高，但门下徒儿也少以千计了，接连收新岂不让长老费心。这个徒儿便拜入无极宗吧。”原来是宗主阁中门童传令。

    众人听罢皆大为惊愕，宗主从未收徒，那姑娘何德何能，竟同时入了药宗长老和宗主的眼！不可思议啊不可思议，简直千载难逢此奇事！

    药宗长老若有所思，见此景向众人说，既然宗主今日破例收徒，而大家也亲睹此徒儿的确天资聪颖，身手不凡，如此，便拜入宗主门下吧。本次测试结束，请弟子们各回居所。

    姜雪心中疑惑，据说宗主从未亲自收徒，自己何德何能可以成为他第一个亲传弟子？

    随着仙童的步子，他们已经走到无极宗——那是宗主墨珏修炼之地。

    今天虽然稀里糊涂地被宗主收来做弟子，但她好说歹说还没见过宗主呢！不禁有些好奇，无极宗山明水秀，人杰地灵。原来那日的潺潺水声竟是从此处传来，四周仙雾更浓更甚，缥缈缭绕像似云深之地。只是这里的实然静谧，仿佛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寂寞和清冷。

    姜雪在宫门等候。

    “宗主，人已带到。”

    “进来吧。”男人的声音悠悠，似从很远的地方随风而至。初见他的这一幕，即使是很久以后，姜雪仍旧无法忘怀。那人白衣如雪，墨丝如画，风度翩翩，眉目却深邃如星，棱角分明，像是夜晚皎洁的明月，又像尖锐嗜血的冷剑，寒辉交映，神秘难寻。      宗主挺拔如玉，有谪仙之姿。      “不是到了这里便高枕无忧，若是想今后仙术精进，仍需多加练习。你且先回去吧。”

    姜雪点头：“谨尊师命，弟子退下了。”

    夜晚，姜雪在无极宗看书，墨珏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悠悠地看着专注的她：“今夜你便宿在无极宗内殿吧。”

    姜雪眸子一凉，什么？无极宗内殿？这不是他居住的地方吗……原来无极宗向来只有他一人，仙童们有自己的住所也不会夜宿无极阁，若要因睡觉而下山至弟子舍又太遥远，姜雪顿时有些无所适从。怕是顾忌她想多，墨珏又跟了一句，这几日为师会命人收拾好后殿，你先安心宿下便是。姜雪腹诽，那句“师父那您睡哪儿”还是没有说出口，想着他这般清冷高洁之人必不会逾矩，修炼也无暇顾及男女有别了。想到这里姜雪如释重负，又继续看起书来。“好的宗主。”墨珏微微蹙眉，对她这云淡风轻的反应和那一句冷不丁的“宗主”似有不满。“既然已拜入无极阁，唤我师父便可。”……“是，师父。”

    晚上，窗外星幕垂天，姜雪躺床上久久不能寐。房间格调一如他清冷，枕头下飘来一阵阵的淡淡清香挥之不去，扰得她梦乱，实在无法入眠，姜雪掀开被子走到窗前，星幕沉沉浮浮，已逐渐稀疏。月上柳梢头。照得地上亮堂堂的。

    墨珏在后殿抚琴，琴声悠然绵长似清泉，他抬头，今日的无极宗似乎与往时所有日子都不同，思念悄然滋长，月儿皎洁如霜，像是读懂了谁的无边爱意。二人不约而同微笑起来。

    月色仍旖丽，与君共清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