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
画静谧安详、水磨大理石地板光滑如镜。一架奶白色钢琴,静静矗立在大厅正前方,一尘不染、闪闪发光,整个大厅陡然显得高贵圣洁。隔着七八米的距离,慕善停下脚步。从她的角度,隐约看到那人纯黑西装的一角,与白色钢琴形成鲜明对比,又显得无比融洽。钢琴背后是谁,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生之年,她竟然再次亲耳听到有人弹奏这首。记忆模糊却深刻的袭上心头。那在一个阳光炽烈的午后,学校的琴房被她霸占。她歪着头打量风尘仆仆的那人,故意挑衅:“你没想我!”那人冷着脸,大概觉得自己匆匆赶回来,她却不领情,有些生气。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却坐到钢琴前,弹了一曲她最喜欢的动漫插曲。“弹一遍,想你一遍。”他低沉的声音像在叹息,“我每天都会弹。”“弹到一百岁?”她红了脸。“弹到我死。”……大概年少的时候,把天长地久想得太轻易。琴声停歇。“怎么样?”丁珩熟稔而漫不经心。“连跌三天。”那人的声音从钢琴后传来,竟然是慕善喜欢的低沉、清润。“cao。亏了多少?”丁珩低低骂了句。“重仓超配,账面亏了二十亿。”那人声音不紧不慢,内容惊心动魄。“下午能赚回来吗?”丁珩蹙眉。“也许能,也许不能。”淡淡的,没有半点焦急。慕善只看到修长白皙的手指一抬,琴声如同流水,再次从那手指间缓缓淌出。更难得是,太子爷丁珩脸色依然如常。好像亏的不是他家的钱。又或者是,他对这个人完全信任。正在这时,丁珩身上的手机却响了。他掏出来,同时对两人道:“陈北尧、慕善——公司新的顾问,你应该已经听说。”琴声戛然而止,突兀得一点不像之前淡定沉稳的陈副总。慕善的心,也仿佛随着那陡然夭折的琴声,猛地一跳。丁珩拿着电话走出门,隐隐传来他愉悦的声音:“我在顶层……北尧也在……”丁珩再说什么,慕善已经听不清了。钢琴背后那人站了起来。人极近,目光却极远。一步之遥,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怔忪相对。纯黑笔挺的西装,精致如刀裁,他高大的身躯挺拔却略显清瘦。像黑色苍穹中,一弯明月穿云而出光魄动人;又像皑皑冬雪里,一棵青松浑身赤寒孤傲而立。头顶的水晶灯,仿佛瞬间失色。只余他沉默而夺目的容颜,令慕善心头剧震。她想象过千万遍与陈北尧重逢的情景,但她万万没想到,当日孤寒无依的落魄少年,摇身一变成为港大高材生、榕泰副总。他的轮廓深邃了许多,也添了几分青年的硬朗。可慕善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再不会有人,拥有这样清澈的气质。学业、工作……这些年来,任何事都不会令慕善太过慌乱。可此刻,她看着这个阔别八年、近乎陌生的男人,却只觉得心口猛的一缩,那颗从来安分的心脏,竟然极快速的跳动起来。他对自己什么感觉?他还记得过去吗?他此刻会不会跟她一样,几乎按耐不住心中的悸动,全身就像在火上慢慢灼烤着?又痛,又怕,又蠢蠢欲动?他大概,还恨着她吧?她该怎么办?“陈北尧……没想到会遇见你。”这真是一句彻底的废话,她竟然自乱阵脚。陈北尧根本无动于衷,清透的目光静静滑过她的脸,淡淡点点头:“慕小姐,久违。”他的语调极缓,少了几分记忆中的少年锐气,却更显坚定有力。始终不变的,是那份隐隐的、清冷的自信。那是慕善一直一直很喜欢的。可是……慕小姐?这称呼令她心里一凉。同时又有些自嘲:不然呢?难道还期望他叫自己“善善”?也许在他眼里,他们之间,不过是年少荒唐。她收敛心神,重新变得滴水不漏:“陈总年轻有为,我会尽力促成项目顺利。还要多多仰仗陈总。”他不答腔,神色似有片刻沉凝。而后,清亮目光滑过她精致的眉眼、淡红的樱唇,还有领口一小片如玉的肤色,眸色愈发的淡:“慕小姐成熟老练不少。”像赞许,更像讽刺。极度疏离冷漠的语气,慕善心里忽的一沉。他似乎也没兴趣交谈,沉默矗立在那里。清冷料峭的身影,愈发显得宽肩窄腰,长身玉立。站在钢琴前,是一幅行云流水的流畅剪影。他从西装裤兜摸出烟盒,点了一根,静静吸着。烟雾缭绕,他的目光明明盯着她,却似乎放得极远。门再次被推开,慕善松了口气。“曼殊马上到。”丁珩对陈北尧说,又看向慕善,“我表妹。”丁珩的表妹,就是副市长的独生女儿。慕善心中一动。陈北尧却似有些不耐烦,语气平平:“马上开市,我下去了。”他像一阵风走过身边,丁珩却手臂一伸,揽着他的脖子,显得两人关系极近。好像在陈北尧面前,丁珩多了几分年轻人的跳脱。他单手递给陈北尧根烟,陈北尧接了塞进嘴里。丁珩从口袋里掏出火机给他点上,似笑非笑道:“多陪陪她。”“她”指的自然是那位表妹。陈北尧含糊应了声。男人之间,大概不需要更多话语。慕善胸口一闷。八年过去了,他意气风发,有兄弟有事业,也终于有了新的“她”。可她呢?门口传来一个清脆柔软的声音:“珩哥、北尧哥!”一抹鹅黄身影闪了进来。来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瓜子脸白白嫩嫩、大眼睛漆黑娇俏,青春的气息仿佛都要从那明丽的脸蛋溢出来。曼殊那灵动的双眸看看两位男士,又看看慕善,最后还是回到陈北尧身上。“陈总……”她吐吐舌头,好像很怕陈北尧的样子,“马上开市了,你不在,同事们心都不定。让我来叫你。”陈北尧看她一眼,指间夹着烟,目不斜视往前走,曼殊快步跟上,像犯事的小孩,跟着沉默却纵容的大人。……很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