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生死与共

    没有想象中的激烈枪声，里面安静得很。

    许南汐秉着呼吸不敢弄出动静，幸好的是仓库里面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以用来藏身。

    她后背贴着几台废旧的机器慢慢往前走，越往前光线越黑，伸手不见五指。

    右手一直举着枪不敢放下，走到最后一台机器旁边时，胳膊突然猛地被人拽了把。

    许南汐身子趔趄了下，到了嘴边的惊呼被硬生生憋回去，然后被人拖到角落里。

    紧接着，一把枪抵在了自己脑门上。

    她强忍心惊抬起头来，与那人四目相对。

    尽管辨不清彼此的五官，但大体能看到一点轮廓。

    傅廷宴确认是她后收回手里的枪，他脸上还有未干的血，淡淡的腥味萦绕鼻端，“你怎么在这里？”

    “我……”许南汐脑子里迅速想着自己来这里的理由，最后勉强想了个听起来靠谱的，“出任务。”

    他笑了笑，又问：“来杀我的？”

    “只要你落到警方手里别负隅顽抗，乖乖投降，没人会杀你。”

    “投降？”傅廷宴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少做这种春秋大梦。”

    就算穷途末路，他宁愿直接死在她手里，也不可能做得出投降这种事。

    许南汐看了眼四周，还是没有看到其他人，“怎么里面就你自己？”

    “那老不死的一进来就不见了，程凯带人去找了。”

    “这应该是他们给你设的陷阱，”她用小到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傅廷宴，你留在这里会有危险，得赶紧出去。”

    “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弄死他，他死了我就走。”

    霍老这些年虽然退居幕后，但违法犯罪的事可一样没少做。

    本来这么多年井水不犯河水，傅廷宴念在他不主动挑衅的份儿上也没想对他怎样，可人心不足蛇吞象，老头子的手竟然伸到军火生意上来了。

    再加上陈年旧怨……

    “你想弄死他，难道他就不想弄死你吗？”许南汐的语气有些急，“外面不知道埋伏了多少狙击手，就等着瞄准你给你一枪。”

    她说的这些，傅廷宴早在来之前就想好了。

    但他也没当回事，反正这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黑吃黑拼的就是你死我活，他既然想让别人死，自然也做好了死在别人手里的准备。

    至于最后谁能活下去，那就听天由命。

    “他想杀的是我又不是你，我都没着急，你急什么？”傅廷宴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点，“这地方安了监控，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

    许南汐闻言抬起头，果然看到上面有很多微弱的红点。

    而且机器对面还放了个电视机，就在她冷静想对策的时候，一阵杂音突兀的传到耳朵里。

    电视机闪烁了几下，随后有画面出现。

    里面的人正是霍老爷子。

    “廷宴，这位子好歹是我让给你的，你说你这么多年一人独大，现在分我一杯羹又怎样，何必对我赶尽杀绝呢？”

    既然被发现了，傅廷宴也不再躲着藏着，直接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怎么，想让我放你一马？”他觉得这话好笑，“霍季同，当初你有想放过我爸吗？”

    霍老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你爸专横独断，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切走了我一个码头，他那是自己找死。”

    傅廷宴冷笑声，“那就别怪我今天对你赶尽杀绝，同样，你也是自己找死。”

    说起来，这是笔陈年旧账了。

    那时他父亲傅向明初来东城，没多久就结实了当年还年轻的霍季同，也就是现在的霍老。

    如今傅廷宴手中的“江山”其实算是他们当初一起打下来的，两人同过生死，共过进退，说是生死之交一点都不为过。

    可这是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有时候邪念一起，便如野草疯长，再也控制不住。

    霍季同渐渐不再满足于那些正经的生意，妄图走私军火，贩卖毒品，以此来满足自己日渐膨胀的欲望。

    这也是两人之间爆发矛盾的转折点。

    傅向明立场很坚定：走私点军火可以，但绝不贩卖毒品。

    面对霍季同的再三诱惑也没妥协，还轻蔑放话绝不屑和为非作歹的败类同流合污。

    霍季同为此大动肝火，觉得这朋友算是做到头了。

    既然做不了朋友，那就尽早铲除。

    再后来，傅向明切了他一个用来走私毒品的码头，将这一条贩毒线给他断了，致使他损失了好大一笔钱。

    霍季同对他的忍耐力也到了极点，笑里藏刀的设了一场鸿门宴邀他去喝酒，然后趁机解决了这个心头大患。

    霍老冷哼声，脸上挂着的笑充满了诡计，“我就知道你一直没忘了这件事，早知道我当初就该连你这个小兔崽子一起解决，省得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许南汐站在傅廷宴身侧，盯着电视机内那张苍老而扭曲的脸。

    她只知道他的母亲是死于吸毒，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说起来，他的童年好像也没比自己好到哪儿去。

    霍老说完那句话，又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不过没关系，早死晚死都是死，你爸这么多年没见你也想你了，我这就送你去好好陪他。”

    傅廷宴双目逐渐变得猩红，举起枪将枪口对准了电视机。

    对方看到他这动作，更觉得可笑，“我的好侄子，别挣扎了，老老实实等死吧。”

    许南汐知道他这是在故意激怒傅廷宴，倘若他真的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那么只会死得更快。

    她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突然敏锐的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有人来了！”

    许南汐喊了声，连忙拉着身侧的男人躲到方才的位置。

    刚躲进去，就听到一阵枪声在耳边响了起来。

    傅廷宴探出半截身子，朝着声音的发源地打了几枪。

    浓郁的硝烟味道窜入鼻息间，许南汐抬起手遮了下口鼻，知道霍老爷子今晚是铁了心要让他们死在这里。

    傅廷宴干掉来人又藏回去，重新装好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