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摊牌

    很久之前，冯霁月对于朋友的定义是模糊的。

    大多时候认为是一起去吃饭、一起去厕所、一起放学，能完成这样事情的人是学校里的朋友。初中的时候，大家情感发育得还很迟缓，她没频繁找宋清桉接触，没人会因为她和宋清桉的关系有情绪。

    她那会儿有朋友，但在中考后分开了。

    现在，冯霁月身边只有一个林靳空。

    歇了一会儿，她没之前那般难受，拿出手机看时间。

    “马上十一点半了，中午去哪吃饭？”

    林靳空还没回答，就看到前方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唇角轻扬，他慢悠悠地说道，“你未婚夫来了。”

    冯霁月瞬间抬眼，宋清桉已经走到她面前。

    先入眼的是她身上的林靳空的外套。

    面色微妙变暗，宋清桉眼底染上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警惕，嗓音淡漠：“你刚刚抱她，班里人都看到了。”

    闻言，冯霁月眸色晃动，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林靳空，一副只有他能给自己拿主意的依赖样子。

    这话宋清桉是对林靳空说的，后者挑眉，唇边的笑容若有若无，“朋友之间抱一下怎么了，我们也可以抱。”

    “……”

    以为林靳空被宋清桉为难，冯霁月小声开口：“是我要摔倒了，他才抱我……”

    两人一来一回，宋清桉心里不舒服也说不出什么，只能绷着一张俊脸，漆眸冷淡，警告冯霁月：“我上次和你说过，以后离我朋友远点。你懂不懂？”

    粉唇轻启，冯霁月的解释还未出口，就被林靳空拦下。

    “我没有社交的自由了？交朋友还得跳过喜欢你的？”他狭长笑眼浮着凛冽，口吻浑然的漫不经心。

    宋清桉脸色并不好，此时面对林靳空也掩饰不住眉眼间的冷躁，一字一顿：“有些话现在说不合适，我们私下说。”

    “那就晚上说。”喉结滚动，林靳空唇边笑容敛起，“现在我们要去吃饭。”

    混沌之中，冯霁月知道他们发生口角的原因是她，顿时尴尬得左右为难，语气温吞：“我……我不舒服，我一会儿请假回家了，你们别因为我生气，慢慢说……”

    说着，她下意识想把林靳空的衣服还给他。可手指刚碰到拉链，她想起自己的情况，抿紧唇线，又把手撂下。

    “衣服明天还你。”

    冯霁月转身，迈动酸软的两条腿，紧咬齿关小跑着离开。

    看着她踉踉跄跄，时快时慢的背影，林靳空神情寡淡，声线愈凉：“宋清桉，你还真是既要也要。”

    “你什么意思？”

    宋清桉敛眉不悦。

    没空搭理他对冯霁月的舍与不舍，林靳空收回目光，偏头看来，唇边弧角没半点温度，冷笑：“她和我走得近，你很不爽是吗？”

    “……”

    是。

    不爽。

    但更多的原因，是他不想让自己的朋友靠近他讨厌的人。

    宋清桉的沉默让林靳空想笑，现在完全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世上是有这样的人存在的，他不想要，也不愿意给别人。他就喜欢看对方一片丹心的追逐他，又要对公众强调自己看不上对方一点，以轻慢凌人的姿态抬高自己。

    显然，宋清桉的感情观就是这么幼稚、自私。

    有的人适合做朋友，但不适合做恋人，林靳空不会因为在感情观上的分歧影响和他的友情。但他，也不会在感情的事上对宋清桉手软。

    一步一步抉择，都是他自愿做出来的，不是他林靳空逼他退让的。

    久久说不上话，宋清桉心里有点焦躁，口不择言：“你是不是喜欢她？”

    空旷的cao场卷起一阵风，吹得不远处的后身小铁门晃动，隐约听到一声碰撞轻响，和打火机‘咔吧’关合的动静。

    林靳空就敢在林荫道旁抽烟。

    烟雾缭绕，他淡淡撩起眼皮冲宋清桉看来，轻哂：“自己都想不明白少管我。”

    那一刻，宋清桉得到了震耳发聩的答案，但他只觉喉咙发干，片语不能吐出。

    就凭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冯霁月？

    竟然能吸引不可一世的林靳空？

    她凭什么？！

    宋清桉不屑至极，要不是论起从小就认识的情分，他能把冯霁月所有的缺点都罗列出来，让她在林靳空面前黯然失色，永远不配相提并论。

    瞧不上，在他心中瞬间到达峰值。同样，他不知道还能和林靳空说什么。

    半晌，宋清桉嗓音愈暗，艰涩吐出：“她配不上你。”

    “是吗。”

    脖子有点酸，林靳空懒懒后仰，嗓音都带着一股抽烟后的沉哑懒倦。

    这副表情，仿佛他是置身之外的一方。

    头顶阳光正盛，宋清桉觉得尤为刺眼。

    许久，光影散开，他见林靳空慵懒地吐着烟圈，手指拨弄着打火机，像是失了兴趣：“她喜欢你。”

    说完，他直起身来，脸庞落入一片阴影中，一言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