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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要去程府上学。凭什么不去呢?凭什么要躲着他?又不是她亏欠他。早间,怡君问她:“jiejie,那个人到底有多出色?”如果还没去过程府,还没见过程询送来的枫林图,她一定会说,商陆有才。可现在有程询摆着,怎样的男子才担得起有才二字?此外,商陆谈吐风趣,一表人才,但这样的男子,在京城不在少数,只是他与她有缘而已。再就是,他看着她的时候,双眼亮晶晶的,眼神特别柔和,让她相信,他是喜欢她的。喜欢?真喜欢,出不了昨日那等让她难堪至极的事。见她不吭声,怡君轻声娓娓道:“姐,说起来,我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我相信那人有可取之处。你不用窝火,横竖就是跟那人认识而已,对不对?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别的话。往后进出程府的人,都是不寻常的人物——姜先生选中的人,不是特别出色,就是坏的没边儿,但文采、性情中总会有可取之处。我们往后啊,就做看风景的闲人,比较那些人的高低,跟那些人学一些为人处事之道。”meimei的话,乍一听像是扯闲篇儿,其实是在婉转地劝慰她:放眼看看别人,说不定有很多都比商陆出色,还不是一星半点儿。固然不会自作多情,想与哪个出色的男子结缘,但不妨碍慢慢对商陆释怀、放下。这道理,她懂。meimei的话,她都相信,而且一定会尝试。若是与商陆碰面,也不怕,meimei总会教她怎样做的。思及此,她又叹了口气。如今,她这做jiejie的,也只能在家里帮meimei一点小忙,别的事情,都要meimei照顾她。明年就是虚岁十七的人了,再这样下去,她倒是无妨,只怕把meimei累坏。绿萍走进门来禀道:“大小姐,城北那位大小姐来了,听大太太说您不舒坦,过来看望。此刻就在厅堂。”明知道她心里不痛快,还不把廖芝兰拦下,母亲倒真有法子跟她置气。廖碧君蹙着眉道:“请。”片刻后,廖芝兰走进门来,笑盈盈见礼,“碧君jiejie,这是怎么了?脸色可是不大好。”廖碧君笑笑地道:“我要是有你的好气色,还至于大白天在床上挺尸?”“……”廖芝兰讶然,“jiejie,您这是——”她这是变着法子继续跟母亲置气。哪家都一样,可没定过病人不能开罪来客的规矩。“昨日令堂来串门,今日你又来了。”廖碧君看也不看廖芝兰,把锦被拉高一些,“因何而起?”廖芝兰像是根本没察觉到对方有意怠慢,笑道:“听说程解元曾亲自登门,送来一幅枫林图。我与双亲、兄长很是艳羡,想一饱眼福。家父和两位兄长,要到休沐时才得空,我与家母便先来一步。”廖碧君心生笑意。那幅画,父亲断不会让北廖家的人看,就是要吊着他们的胃口。南北两家,看起来是仍有来往,其实一直在暗中较劲。这是傻子都看得出的事儿。“令堂看到没有?”她问。“没呢。”小丫鬟搬来一把椅子,廖芝兰落座,“昨日家母过来的时候,婶婶脸色不大好,便没提及。”“家母便是心里乐开了花,也不能让你们如愿。”廖碧君瞥了廖芝兰一眼,“枫林图由家父妥善珍藏起来,便是家母想看,也得问问家父答不答应。”“……jiejie,”廖芝兰认真地问道,“是不是身子特别不舒坦?往日里,你可都是和颜悦色的做派,从不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方才的话要是让婶婶听到,她该作何感想?”“你去告诉家母好了。”廖碧君心想,母亲何时在意她和怡君了,她再做孝顺女儿也不迟。“……”凭谁都看得出,廖碧君气儿不顺,何况廖芝兰这样观察入微的人。枫林图的话题,不宜再谈。紫云端着药碗进门来。廖碧君看住廖芝兰,“我要服药了。有人在一旁看着,我喝不进去。”“那我就不叨扰jiejie了。jiejie好生将养,改日再聚。”廖芝兰起身,盈盈一礼,转身出门。等人走后,廖碧君喝完那碗苦涩的汤药,后悔起来,看着绿萍道:“方才我那样,是不是太没涵养了?”绿萍却道:“惯着那边的人做什么?您就是把她奉为上宾,她出门之后也不会夸您半句。”这倒是,两家从来都不相互诋毁,但也绝不肯夸赞半句。廖碧君释然一笑。廖芝兰要是气不过,只管到正房跟母亲告状,正遂了她的意。学堂里,今日因为程询在,说热闹都不为过:一时管家、管事过来回话,一时他的贴身小厮、内宅的下人请他移步到门外回事,其余的时间,他都用来合账——打算盘合账。叶先生不是说过,他心算特别好么?他是故意的吧?要看看她够不够专心。多余。真瞧不起人。别说这点儿动静了,今日就算是在菜市上课,她都不会受影响。——怡君忙里偷闲地腹诽着。有的人,惯于让学生自己摸索门道,一步步在学海中找到捷径;有的人,则是根本不藏私,直接把自己找到的捷径告诉别人。叶先生是前者,程询是后者。他让她看的几本画谱,很容易就能找到作画如何布局的规律:意境平和安逸的画,横向布局为佳;悠远而鲜活的风景,多以四角交叉布局;寓意团圆美满的画,多以圆形布局……诸如此类,有些她早已明了,有些则到今日恍悟或确定。但这不是高兴的时候,要在脑子里融会贯通,记住并且明白诸位前辈布局大致相同、微末细节处的妙笔生花。幸好,正是脑子灵光且能心无杂念的光景,不然,真要在他面前露怯了——怡君把画谱收拾起来,铺开画纸的时候,这样想着。这会儿,程询已经处理完手边琐事,闲闲喝茶。程安适时地递给他棋谱,知道他这两日的兴趣在此。程询翻了翻,找出一局自觉很有趣的棋,提笔在宣纸上描绘出打好座子之后,黑白双方起初落子的步骤,末了递给程安,“别一味杵着,寻出棋具,找人对弈这一局。”程安干站了半晌,闻言喜笑颜开,颠儿颠儿地拿来棋具,在后方的一张课桌上布置起来,轻声唤“夏荷姑娘”——程福是个臭棋篓子,输了赢了都不长脸,而叶先生说过廖二小姐棋艺高超,如此,身边的丫鬟棋艺应该也不错。夏荷听到了,却站在原地不动。怡君却对她一笑,“去吧。又不用你帮我准备颜料,没事了。”夏荷这才对程安礼貌地点头一笑,举步去了学堂后方。有些棋艺不佳的人,反倒特别喜欢下棋观棋,程福就是这种人,见程安、夏荷对弈,请示过程询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