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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牵出一抹温和的笑,“怎么才回来?”“有点儿事情,耽搁了。”程询行礼请安之后,连玄色斗篷都没解下,静立在原地。程清远弹了弹手边的拜帖,“廖彦瑞急着见我。”程询道:“让他明晚过来,我会应付。”“都料理停当了?”程清远凝视着他。程询颔首。程清远见他不欲多说,也不多问,“你既然大包大揽,我放全然放手,相信你明白,此事关乎整个家族,一丝纰漏都不能出。”“明白。”程询看住父亲,想在他眼中找到愧疚。但是,没有。程清远呷了一口茶,岔开话题:“你说起的那位廖二小姐的事,我斟酌过了。等我得了闲,见见她的父亲,也让你娘相看一番。若那边门风不正,或是你们八字不合,你娘绝不会同意的那就算了吧。你总不能为这种事让她伤心,埋下后宅不宁的隐患,对不对?”这是试探,亦是警告。不管怎样,长辈终究是长辈,能左右儿女的大事小情次辅想要阻断家中子嗣的一桩姻缘,法子太多。程清远希望长子把握在手里的底牌全交给他,要长子在此事之后,做回那个孝顺他的好孩子。可惜,不能够了。程询摆手遣了下人,开口时答非所问:“我出去,是去看望柳元逸,送他到一个稳妥的地方。”程清远敛目看着茶汤,睫毛微不可见地轻颤一下。“如果没有这番劫难,他定是意气风发的模样。”程询语声徐徐,“可如今,他神志不清,心神呆滞,不知有无痊愈之日。”程清远缓缓地吸进一口气,“你想怎样?”“我想怎样?”程询缓步向前,“我不能偿还柳家这些年承受的痛楚煎熬,我只能还给柳家一个失而复得的儿子不遗余力,让柳元逸复原。”程清远低喝:“你疯了不成!”程询走到他面前,俯身逼视着他,目光和语气都是冷森森的:“柳家的事,我的婚事,您不得染指。我疯的时候还没到,您别逼我。不然,您膝下会出一个叛离宗族去柳家赎罪的儿子。”程清远的怒气瞬时冲到头顶,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有些发抖的手抬起来,想狠狠掌掴这个不孝子,可是……☆、第62章恋香衾怡君暗自汗颜。父亲和兄长各自认清没有作画天赋的事实之后,兴趣就莫名其妙地转移到了收集古画名画上,打心底喜欢的好生珍藏,不合喜好的转手他人赚差价,如今还能否静下心来赏鉴佳作,真要两说。而且——“家父已经说过,为着我们姐妹两个每日登门叨扰,休沐时要过来郑重致谢。”“今日一早,我已唤管事送拜帖到贵府。”程询揣度着她的心思,给她吃定心丸,“姜先生来京是我的主张,为此有了你们的每日往返,是我思虑不周在先。这也是家父的意思,你不需考虑这些。”搬出长辈,也算实话。这几年,外院明面上的一应事宜,父亲交由他和管家全权打理。等闲事,从不过问。怡君听到末尾,自是不好再反对,笑一笑。对于不能立即得到解释,多少有些失落。叶先生返回来,见两人神色间已无生疏,分明是叙谈过了,对怡君道:“回去做功课吧。”怡君称是,道辞离开。叶先生问程询:“我这学生是何看法?”程询耐心地复述一遍。“倒是与我看法相仿。”叶先生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却更为轻快,“那么,程大少爷,给个解释吧?”程询笑起来,“容我卖个关子,过两日您就会明白。”“你啊,”叶先生没辙地叹气,“也不怕把我急出病来。”程询笑了笑,“您少不得跟我上火,我就用这幅画赔罪,待得请人品评完,装裱好了送给您。”如此,怡君也能偶尔看到。偶尔就好。到底,这画中氛围,对十几岁的她没有益处。叶先生大喜过望,“这可真是想都没敢想的事儿。”程询温言道:“既然能入您的眼,得闲就看看,定能帮我找出弊端。况且,程府下人难免有疏忽之处,平日还需您费心照顾姜先生。您看我顺眼些,姜先生也就看我顺眼些,是这个理儿吧?”叶先生笑起来,“这话说的,足够我三五年内心花怒放。不论怎样,先谢过了。”程询不是寻常子弟,向来言出必行。“您客气了。”叶先生惦记着两个学生,又叙谈几句,道辞回了学堂。只剩下了自己,程询慢慢走到太师椅前,动作缓慢地落座,轻轻地吁出一口气。疲惫入骨。方才倒没觉得。心魂全然沉浸在相见的喜悦之中,加上她又不是能敷衍的人,要全神贯注地应对。这幅枫林图,前世她应该在他身死两年后看到。一道送去的,还有春日的柳,夏日的莲,冬日的梅。“满园春/色的时候,那一抹浮动的柳绿煞是动人;夏日莲湖上的风光,不知道多醉人;秋日若有机会,定要出门看红叶,凋零之姿,却从容洒脱,名花都做不到;所谓香自苦寒来,看完雪后梅花,便能心领神会。”——是他问及时,她说的。选这一幅枫叶图,还有一个目的:不能笃定重生的只有自己,需要试探,通过她的反应,不难得到答案。她没有前生的记忆。万幸,她没有。独坐半晌,程询回了光霁堂。程禄来见,恭声道:“您交代下去的事情,小的都已安排妥当。观望着南北廖家的人方才送信回来,廖芝兰去了城南廖家,盘桓多时,应该是等着在我们府中的两位大小姐回去。”程询颔首。廖芝兰必是去探听口风了,但两家疏于来往,没人耐烦告诉她原委。程禄继续道:“周文泰、凌婉儿去过一次戏园子,不知是巧遇还是相约。至于商陆,一直闷在家中苦读,值得一提的,不过是命书童送来一封拜帖。”程询取出一个荷包,“这些都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多给人手打赏。余下的是给你和程安、程福的零用。”程禄接过,并无喜色,期期艾艾地道,“盯梢的事儿,管家迟早会察觉,毕竟,您放在外面的亲信,得力的都去忙城北廖家那档子事去了,在府里的,这次不得已用上了好几个。万一管家问起,小的怎么答复才好?”“谁说我要瞒他了?”程询笑了笑,“他若问起,你就让他如实禀明老爷。”“是!”程禄眉飞色舞起来,瞧着程询,欲言又止。程询呷了一口茶,“有话就说,无事退下。”程禄笑问道:“小的是不明白,您为何要派人盯着商、周、凌三人?”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