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魂牵梦萦（雨氤）

    连续几夜里齐瑾翻来覆去睡不安稳，他气恨归结于这许久不回齐府歇息，塌褥皆不习惯，已是子时，他烦躁冲外间喊叫。

    “阿贵！阿贵！给我弄点安神汤来。”

    阿贵听着主子喊他真是叫苦不迭，要说他瑾哥儿这回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回齐府给老太君应个差事竟然就住下了。

    自出了柳叶那事后，以往便是节庆喝得七荤八素大夜里，也要赶回别业去的，这回竟连着好些天在这院子，他刚开始想府里或许有些要紧事牵着走不开，可这几天也没见人招瑾哥儿怎样，花朝节还有几天，难不成过了节再走？

    住倒也是罢了，他跟着哥儿天南海北的闯荡，哪里没住过，早年那透风破庙，臭气熏天的通帐，瑾哥儿别说服什么安神汤，吃风喝雨也睡的踏实，怎的在齐府这几日天天的夜里折腾人，又是安神汤又是安神丸的，他困得直打哈哈，端了茶汤进去，忍不住嘟囔，“哥儿若嫌这府里住不惯，咱们就打马回了别业吧，别熬坏身子。”

    齐瑾听他抱怨气不打一处来。

    他哪里是认床睡不了，明明就是心里惦记那通乳的小妇人难以入眠，白日里出去巡铺子拜访人物还好，夜里一躺下满脑袋都是流着白花花奶汁的巨乳在眼前晃荡，便是累极睡过去，也是梦里一刻都丢不开。

    在梦里，他仿佛不是现在的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孩童，在母亲的怀中，那温暖仿佛将所有的累倦委屈都抚慰熨帖，他贪恋地吮吸母亲胸口的香甜的乳汁。可突然母亲就不在了！他焦急穿过后厢房，想去前厅找她，找父亲问问。

    可那高胖的孙嬷嬷就是千般阻挠，直扯着他后颈领子叫嚷，哥儿可别往那里凑，那是主子爷们议事学功课的地方，不能瞎跑冲撞了。他忍不住大声哭叫，我也是父亲的儿子，我怎么就不是少爷了？！他激烈反抗，踢打那孙嬷嬷，泼辣妇人怎能让个小童占了拳脚便宜，揪起他总角辫发就大巴掌招呼。

    混乱中，母亲又出现了，母亲护着他，跪地抱着他，不住地哄着，你是少爷，你是主子爷的。

    在那安抚中，他忽然觉得自己又长大了，他不害怕了，他不是孩子了，可母亲还跪在那边，不住地认错，不住地嘟囔，他近前身去倾听，只听她说，“少爷，您原谅奴吧~”说着抬了头，这！是那小妇人的面庞！她裸着身子，流着奶水，满脸哀求，求他别责罚，求着说奴这就走。

    别走！他一焦急，醒了。

    这种荒诞的梦甚至持续了好几日，还每每有变化，可不变的是，总是有那个小妇人出现。让他焦躁。

    其实他住这里也是心内隐约期待，或许她要勾引自己，还有后招，可不能让她扑个空，最好让自己逮个正着！越是这样想着，却越是等不到她来，希望落空，齐瑾更是烦闷不已。

    怕她是吊着自己，使那欲擒故纵，更怕她或许说了实话，那天真只是意外巧合，对自己果真无意，无论哪个都让他不舒服，心里憋着一肚子邪火！

    这会子阿贵一抱怨，他只等发泄，抬脚就要踹过去，亏得阿贵从小跟着他，机灵有眼色，又了解自家爷们，看着不对赶紧躲着求饶，“好哥儿，你哪里不爽利倒是吩咐小的，别憋闷着啊。倒是让小的给想折子呀。”

    齐瑾欲言又止一阵儿终是忍不住问，“你可知道这次回府，来我屋里洒扫的丫鬟是谁？”

    阿贵那日不在，这二老爷房里夫人姨娘姑娘身边得脸的丫头少爷都认得，新来的么？只摇摇头答，“少爷不认得，或许是大房那边的吧？还是新买的丫头？”说着阿贵瞧着齐瑾神色揣摩，怪不得这爷们最近烦人，原是生了相思病，这好办，续答，“我的好爷，你先心放到肚子歇息，明个一早我就去打听，您再给我说说大概长如何模样，穿着怎样，找起来便更快了。”

    “妇人装扮，瞧着像是做粗活的。”说完迎上阿贵吃惊的眼神，齐瑾瞬间羞耻感拉满，在阿贵面前承认自己日思夜想一个人妇，甚是羞臊，见对方还在踌躇犹豫，神色迟疑，他抬脚朝阿贵臀上来了一下，并未使劲。

    阿贵受了踹才回神，咽了咽唾沫，嬉笑着，“爷羞个什么，阿贵明儿找到再说。”说着不等齐瑾反应，一溜烟跑回了自己屋。

    阿贵跑着脑筋也不停琢磨起来，瑾哥儿向来不近女色，也不爱让丫头子伺候，别业里除了小厮老妈子，贴身跟着就他一人，难得看上个女人，他巴不得有人来分他的活儿，来贴身伺候瑾哥儿。

    可，可这叫什么事？！看上了个嫁了人的。这事难办！若是看上个府里的小丫头，不紧要的，给二奶奶塞些银两，转了身契，就弄来了，要是哪个太太姑娘跟前得脸的，他虽没法儿，确也省事了，瑾哥儿自己开口去和她主子讨要，做个贴身丫头，或是做个通房也无不可。

    可现下这情形打听了能如何？强抢民妇？瑾哥儿在齐府本艰难，去外面天高皇帝远，抢了便罢了，总不能生抢齐府里的人。最后成不了事，免不得气哼一阵儿，说不定拿他撒气，越想越气闷，直到后半夜才又睡。

    一大早鸡还没叫，这催命的爷又喊他了，得！啥事别办了，今儿他就找这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