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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绣球

    

第十六章绣球

                             

    “伤处,被热水‘烫’出的伤口,方才在大堂我所言并非全然杜撰虚构,伤口可怖是确有其事,师妹你离得远,又被人群妨碍挡住视线,只能注意到他伤势不大重的部位,但我方才拉开他袖子,确实明明白白看到了他的伤口…并不像是烫伤,水汽渗入肌肤,表面却像是化开一般,流有淡黄色稀液…”

    话落,谢青鱼自虚空中取出一方帕子,绣着水仙花的帕面吸了一小块淡黄色的液体,破坏了美感。

    这是她趁乱用手帕沾吸了一点液体,留有日后查看。

    “如此说来水会对它造成影响,只是不知道此过程可逆与否…”钟灵毓将手中的油灯递给一旁发愣的苏绣,几步走近,接过那方手帕仔细察看,又置于鼻下嗅了嗅。

    熟悉的味道,似乎自从进入这方小镇,就一直若有若无混迹周遭空气,但让人仔细说出它的来历,思绪又陡然缠绕打结,停滞僵持,道不明辨不清。

    “怕水且遇水变深,又擅长伪装成人族,看来此妖物修为并不高,但极有可能成群出没,先前我用一锭银子试探店主李婶,发现她反应以及旁的酒客并无异样,只是她先前握抹布洇湿了衣袖,我见颜色颇深,瞧着有些不对劲,才有了那次试探,试探未果,但疑虑既生难以打消,便有了第二次试探,这一试便试出了问题,可是听风铃并未响起…”

    《外物》记载,大荒年,邪祟妖物化人形作乱人间,仙师枢以仙力描线绘图制一铜铃,无风铃响,邪物现,法器名曰:听风铃。

    钟灵毓缓慢眨动长睫,不紧不慢接上谢师姐未尽之言,“此地不大正常,却总有一些莫名熟悉,店家酒客又处处引导我们去明月楼…”

    “看来要等步封二位师兄山中一行所得了。”钟灵毓长指拂过眉间,敛去陷入思索的神色,谢青鱼被她无意间点醒,虚虚眯起杏眸,舌尖划过尖牙,唇畔浮现笑意。

    “真真是有劳二位了。”

    谈话自此便告一段落,钟灵毓睨她一眼,又收回目光,心中对谢师姐不禁高看几分,想她似乎并非徒有其表的蠢货,看似处处挑剔的行为动作里,却不经意间试探出许多信息线索。

    苏绣看她们俩一路谈话间,你一言我一句,思路碰撞,有来有回,不断推敲拼凑出一个青阳镇妖物横行的大概轮廓雏形,有理有据,她思绪也能跟得上,可是怎的又忽然提及云海涯的那两名弟子,她听得云里雾里,不大好意思地张张嘴想发问,想了想又合上,欲言又止间,谢青鱼低低的声音被越来越近的嘈杂人声掩盖。

    “到了——”

    街道昏暗的光线豁然明亮许多,只见视线里一栋阁楼毫无铺垫过渡拔地而起,与周遭矮矮的房屋对比鲜明,如鹤立鸡群般打眼醒目,木刻雕琢的楼台梁柱几步一灯笼高高悬挂,红光映衬着横梁的结彩异常光鲜夺目,喜气洋洋,圆月挂空,夜幕下数十条彩带悬挂楼阁迎风飘扬,无意轻轻拂过热闹的人群,却引得兴致正高的人们争先恐后伸手去够,期盼沾点喜气。

    视线落入下方,正前方有一处搭建痕迹很新的台子,铺着一层厚实红毯子,周边配刷着红漆的三层小台阶,她们拨开人群,站在稍微靠前的空地时,台子上已经站着一名女子,长发束起,背手踱步,一首诉衷肠的长诗经她之口,语调婉转落在两人耳中。

    苏绣一到明月楼便和她们告别去寻她两个师妹,眼下就只有谢青鱼和钟灵毓站在此处观望。

    后又陆续登上不少妙龄女子,不知是她们足下那毯子着实厚重,能吃尽脚步声,还是那些女子有意为之,两人都未曾听到半点脚步声。

    她们为夺得绣球各显神通,有拿剑翩然起舞的,也有吟诗作对的…

    总之皆为那贺小郎君而来,谢青鱼视线微微上移,二楼栏杆上倚着一个红衣郎君,看不清面容,手持一把团扇半遮面,只留一双眼垂下,细细瞧着下方的女子…

    他身侧案板上有一块做工精致奇异的托盘,四面微微拢起又有凸起的棱角,里边静静躺着一颗做工精细的红绣球,绣球塌陷小半截进鲜红柔软的绸缎里,从谢青鱼这个角度看过去,鲜红的绸缎似猩红的舌面,托盘似一圈尖牙,格外诡谲。

    而那贺家郎任凭楼下再怎么热闹,他始终保持凭栏的姿势,一双眼巡视下方,如同镇上居民口中所说那样是在挑选一位如意贤妻,好将托盘里的红绣球交托出去。

    他已经在二楼垂眸驻足已久,未曾碰过托盘里的绣球一下。

    时间渐渐流逝,人声也似乎渐渐低了许多,已经有不少看热闹的居民歇了心思,打着哈欠和同伴往回走。

    就在谢青鱼以为今日事毕,那贺家郎不会抛下绣球时,异变突生,只听人群中一片喧嚣沸腾,一阵红色残影划过半空,彩带卷着红绣球蹭着谢青鱼的鼻尖飞快擦过,她猛地转过头,伸手抓住一节彩带往回拉,可那绣球飞快翻滚一下挣脱了彩带的纠缠,最后稳稳落入一片雪色里。

    人群爆出一阵喝彩声。

    谢青鱼紧紧抿唇,强行压下胸口处喷涌的怒气,杏眸一转,电光石火间,十指收拢,直直抓过钟师妹怀中冷冰冰的绣球,随后往上空一抛,手心一翻,一掌拍回明月楼二楼。

    “小妹已有家室,也不曾上台,贺小郎君定是夜深脑子不大清醒投错方向了罢!”她声音不复往常婉转动人,反而掷地有声,侧身挡在钟师妹身前,一双杏眸一错不错盯着二楼的红衣郎君,态度也十分强硬不容置喙。

    人群里有了些窃窃私语,“好像那白衣姑娘确实没上台…”

    “模样倒是极其出挑,与贺小郎君也是相配的,可惜了!”

    谢青鱼听得十分恼火,心中说不清道不明,那遮着大半张脸的丑东西和她师妹配个鬼,当即狠狠瞪过去,那人悻悻缩回脑袋,不敢再吱声。

    这时二楼上的贺家郎终于开口,说了今夜第一句话,只见他手持团扇轻轻晃动,细长的眼睁开,细细的嗓音自上而下传来,“是么?是的。”

    “做不得数么?原是做不得数的。”

    一连两问,自问自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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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

    文中涉及到的一些有关东西都是瞎编乱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