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他穿行于一片珀金色的世界中。

    这是他最爱的人眼睛的颜色,是他头发的颜色。奥尔菲斯最喜欢看这双眼睛因自己而流露出情欲的眼神,喜欢抚摸这柔顺光滑如丝绸般的长发,喜欢把拥有这耀眼圣洁颜色的人紧紧搂在怀里,把鼻尖探向他的颈后,去用力嗅闻那已经被自己标记染指后的奇妙味道……

    他疯了。

    奥尔菲斯明明感觉人就在他怀里,就在他触手可得的地方,却始终患得患失,惴惴不安。

    “弗雷德里克……”

    他轻轻呼唤着对方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怀里的人像一个放了气的气球那样一点点干瘪起来,慢慢从他的臂膀中滑落。

    他应该是疯了。

    一滴血从半空中掉落,滴在了奥尔菲斯的脸上。

    “弗雷德里克——”

    你去哪了?

    ……

    “啪嗒、啪嗒、啪嗒……”

    越来越多的血点从半空中掉落,像那些一开始只有一两滴,后面却越来越大的暴雨。

    “啪嗒、啪嗒、啪嗒……”

    他机械的抬头看,发现一只铂金色的眼睛正在他的头顶哭泣,流淌下了一滴滴血泪,其中一滴还掉落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的视线顿时被血色浸染,奥尔菲斯伸手想要擦掉眼睛里的血污,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变得单薄幼小,身上的衣服也变为了多年前的那套朴素的着装。

    不,不对,哈哈哈,哈哈哈哈……

    “弗雷德里克——!”

    他呐喊着爱人的名字,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心慌,可眼前的场景再次发生变化,多年前的那一幕再次出现。

    倒在血泊中的金发夫妻和持刀的暴民……倒在血泊中的铂金发色男子和双手沾满鲜血的奥尔菲斯……倒在血泊中的金发夫妻和持刀的暴民……倒在血泊中的铂金发色男子和双手沾满鲜血的奥尔菲斯……倒在血泊中的金发夫妻和持刀的暴民……倒在血泊中的铂金发色男子和双手沾满鲜血的奥尔菲斯……

    骗人的……

    死去的德罗斯夫妇的杀死他们的凶手,与死去的弗雷德里克和杀死他的自己的场景重复叠加在一起。

    “不……不……”

    年幼的他只能站在原地,无助的摇头,眼睁睁看着惨状在自己面前上演,任凭血雨将自己掩埋……

    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奥尔菲斯从睡梦中惊醒,一睁眼,他就看见了自己卧室翻新重装后的天花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自己的身体恢复了成年男性应有的水准后,第一时间去试探枕边人的鼻息,后怕的担心弗雷德里克已经死了——

    “唔?”

    他的爱人被他突然的动作发出的声响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用黏腻的声音问他怎么了。

    “不,没事,弗雷德里克。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是吗……那早点睡吧。”

    弗雷德里克蹭了蹭他的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了,留下表面平静,内心波涛汹涌的奥尔菲斯独自承受一切。

    小说家眼见爱人闭上了眼睛,转过了身体,脸上温柔的笑意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和惆怅。

    这样的噩梦他已经做了数十次,每一次,弗雷德里克的死壮都不甚相同,但统一的都是他亲自杀死了最爱的人。

    奥尔菲斯难得流露出一丝丝恐惧的神情,没有躺回原位休息,而是坐了起来,一个人沉浸在黑暗之中,擦掉了额头上的冷汗。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弗雷德里克的身体逐渐恢复健康,心情也好了不少,但不知为何,omega依旧在暗处偷偷露出悲伤担忧的表情,在人前保持微笑。但这些都瞒不过奥尔菲斯的眼睛,于是小说家开始试着带他一起出席外交场所,主要是不想作曲家天天关在家里憋闷,但收效甚微,除了一次赛马场之旅成功勾起了美人的嘴角,让弗雷德里克大笑不止,差点没从马上掉下去。

    “你不会骑马?”

    弗雷德里克本来对骑马兴趣平平,面对驯马员牵来的白马没什么表现。但在小说家无意间提了一嘴自己不会骑马也缺乏射击经验时,他突然就兴奋起来了。

    “我教你吧,贵族男子不会骑马射击可不行。”

    虽然他对马术与射击并无热爱,但却非常擅长,教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好吧,其实就是他处处被alpha压一头,所以想在擅长的领域里施展拳脚让奥尔菲斯刮目相看。

    “呃……好。”

    坦白来讲,奥尔菲斯对骑马没什么兴趣,不然他想学完全可以去学,不用拖到现在。但既然omega想教,那他就学吧。

    这次教学绝对是一场灾难,奥尔菲斯单方面这样认为。他作为alpha要坐在omega怀里,被弗雷德里克从背后环绕伸出手牵着缰绳,尽管作曲家的声音很好听,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教学也很有耐心,但小说家完全没有听进去,他本来也不想学骑马,只是为了哄人开心才勉强答应,心思根本就不在马上,全在身后的omega身上。结果在作曲家甩动缰绳指挥马匹跑步起来时,他因为溜号没抓紧缰绳,差点没从马上摔下去。

    弗雷德里克赶紧收紧缰绳叫停,一停下来小说家就火急火燎地赶紧下马了,看见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于是弗雷德里克久违的大笑起来,笑得停不下来,差点也从马上摔下来。alpha感到丢脸,但看到omega笑了,他反倒觉得值了。

    但……奥尔菲斯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家omega似乎想要骑在他头上,zuoai的时候开始执着要在上面,虽然作曲家没动两下就软了腰,倒下来吵着让他自己动,有事没事就挑战他的地位,故意惹他生气等等。他倒是不介意捧着惯着弗雷德里克这方面的嗜好,但是他希望作曲家能多关心关心他的感受。

    “其实我不喜欢参加社交场所,里面的气味和嘈杂的氛围都让我很不舒服。”

    又一次参加聚会后,弗雷德里克神情恍惚的提前离席,奥尔菲斯赶紧去追,他拦住了对方,抓着作曲家的肩膀询问他怎么了。被冷风吹过的弗雷德里克清醒了过来,对小说家道出了心声。

    “但是你之前不是和我抱怨说我把你关在家里吗?”

    “那不一样,我可以选择不去,但你不能让我不能去。”

    面对omega任性高调的发言,alpha叹了口气,马上就接受了,任劳任怨地掏出车钥匙,载着他回家。

    看见奥尔菲斯无条件包容他的任性,弗雷德里克感到欣慰,松了一口气。可能alpha不会知道,和一帮结婚生子的中年omega聚在一起是一种什么感觉,那感觉……他打了个冷颤……简直就是噩梦。

    自从他和奥尔菲斯结婚的消息传了出来,在参与宴会时多嘴多舌的人少了很多,但他却被划分到了已婚的区域里,奥尔菲斯被一群alpha带走谈论政治商业时,他就被一群omega拽到了她们的茶会中,但是那些人张嘴闭嘴净聊各家的私房话,听得他面红耳赤,脑袋乱糟糟的,想钻到桌子底下去,或者躲到窗帘后面。当那些人来问他和自家alpha那啥的时候和不和谐时,他就想死。

    贵族圈子到底有多乱他可算是知道了,过去他不屑于去听,现在则是被按在茶会边不得不听。那边的omega和姐夫搞到了一起,有个alpha偷情偷到了同父异母的亲meimei身上,那个beta吸食大麻成瘾,已经被家人送去了戒毒所三回了,但屁用没有。

    不用去社交实在太好了,现在他没了生活压力,环境氛围也不错,正好适合创作。于是作曲家重启他的作曲之路,一口气写了首还不错的曲子。虽然和顶尖天赋的天才比不了,但已经超过了过去在奥地利时所写的了。果然环境养人啊,在高压闭塞环境中写不出来好曲子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样平静的日子似乎就会这样一直进行下去,但一封从奥地利寄来,署名克雷伯格的信件打破了宁静。

    “克雷伯格先生,这是今天早上邮差送来的,请您查收。”

    当佣人递来信封时,弗雷德里克自己也没注意到他脸上的期待与笑意都快要溢了出来,他无比渴望地接过信封,抚摸着上面刻着的矢车菊家徽暗纹,迫不及待地拆开来拿出信纸便读了起来。

    奥尔菲斯从作曲家一直坚持佩戴家徽的表现早就看出他对家族一直还有留恋,所以即使小说家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但看见他如此期待的模样也说不出口。

    作曲家顺着段落一行行看下去,越往下看嘴角的弧度就越往下,直到最后,他闭上了眼睛,把信纸揉成一团就扔了出去,什么也没说噔噔噔上楼去了。

    小说家猜测他这是又要去弹琴了,每当他心情不好就整日泡在钢琴边。于是自己走上前去捡起了那个纸团,拆开一看,果然跟自己猜测的一模一样。

    明明是写给弗雷德里克的信,通篇却没半句问候他本人的话,全是询问奥尔菲斯近况如何的,要他好好伺候alpha,不要没大没小的发脾气说难听的话,还有没完没了的叮嘱作曲家一定要想办法生个孩子。

    顺着悠扬却急躁的琴声,奥尔菲斯拿着那团信纸上楼,果然看见弗雷德里克烦躁地坐在钢琴前噼里啪啦的弹奏弹琴,手法中都多了几分暴躁。

    “怎么啦,弗雷德里克?又生气了?”

    奥尔菲斯做好了打拉锯战的准备,每次要哄好生气的omega都是一场非常麻烦的战役。

    但是一听见他的声音,弗雷德里克的手部动作突然全都停止了,作曲家本来一身尖刺满身戾气全都软了下来,满脸忧伤地低下了头。

    “其实……我一直有事瞒着你。”

    哦豁,怎么又是他完全没想到的展开?有事瞒着他?什么事?

    奥尔菲斯坐在了弗雷德里克身边,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背。

    “没事,其实你不说也可以。”

    因为我也有一堆事情瞒着你。

    “不说也迟早会被发现的,还不如坦白。奥尔菲斯……其实我的身体结构接近beta,却比beta更难受孕,有生之年恐怕都没办法生孩子,我……”

    弗雷德里克害怕的只敢稍微抬眼看一看他的反应,却不想,看见了alpha一脸为难的表情。

    作曲家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嘴唇也哆嗦起来,看来他其实一直在恐惧奥尔菲斯得知真相后抛弃他。

    哦?原来他一直在烦忧的是这件事吗?奥尔菲斯想。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甚至知道的比你还多。

    奥尔菲斯其实比弗雷德里克本人都要更了解他的身体,但小说家很聪明的明白,还是不要让作曲家知道比较好。

    omega一瞬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马上就转变为愤怒。

    “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

    alpha心虚的移开了视线,躲开了对方气急败坏捶过来的拳头,赶紧找补道:

    “我不喜欢小孩,不想要小孩,你不能生正好,皆大欢喜。”

    其实他撒谎了,他想要女儿,最好是长相性格都随omega的乖女儿。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小孩的长相随他,他反而会感到不舒服。

    虽然奥尔菲斯渴望重新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但他又讨厌生育给人体带来的损伤,比起要小孩,他还是更渴望爱人能健健康康陪他一辈子。

    “弗雷德里克,你健健康康陪我到老就够了,生育会给人体带来难以忽视的损伤,不能生也不错啊,每次zuoai都不用做防护措施。”

    前半段话确实哄得omega感动动情了,后半段话又惹得人家黑了脸。但最终,弗雷德里克明白了奥尔菲斯的良苦用心,探过身子来给了小说家一个拥抱。

    “谢谢你。”

    小说家心满意足的想伸手搂住怀里的作曲家,但omega颈后的香味钻进了他的鼻孔里,alpha的欲望抬起了头,他的手悬在了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按照医嘱,从医院回来后除了第一天玩过火导致弗雷德里克三天下不来床以外,奥尔菲斯都严格遵循三天一次的频率,作曲家的身体确实有在一点点好转,他不敢越界。昨晚两人还温存过,要是现在再擦枪走火……

    自从弗雷德里克开始主动亲近他后,奥尔菲斯就感觉自己的自制力越发失控,摇摇欲坠,经常在失控的边缘徘徊。以往的易感期就算omega在身侧,他也能压制住邪念,顾及对方的身体不会玩太狠。但现在就算他不得已重新开始在易感期时给自己注射一针抑制剂也时常感到欲望压制不下去。

    这些事情弗雷德里克没必要知道。奥尔菲斯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扛,他的认知里根本就不存在示弱,也不把自己身为一个有妻之夫居然沦落到易感期还要天天打抑制剂的事情放在心上,包括生活上遇到的一切难题,小说家都会自己解决,绝不会把坏消息带进家门,打扰他的爱人和meimei。

    “……你胳膊上怎么有针眼?”

    就在alpha尽力压制自身邪念的时候,omega发现了他露出的小臂上出现了轻微的痕迹,虽然很难发现,也不一定就是抑制剂的针孔。但对细心敏感、对抑制剂了解颇深的弗雷德里克来讲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了。

    “哦,这个啊。”

    小说家撒起谎来眼都不眨一下,他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就轻飘飘的一笔带过了。

    “不小心被钢笔扎了一下而已。”

    “我怎么看那是抑制剂的针眼?”

    “有你在我还需要什么抑制剂啊,找你解决不就行了吗。”

    作曲家怀疑地捏着他的胳膊,明显是还心存疑虑,于是alpha温柔地吻了一下对方的嘴角,装作无事发生般起身离开了,因为再不走他就要忍不住把omega扛起来带到房间里上了。

    弗雷德里克望着alpha离去的身影,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

    他其实早就发觉到了奥尔菲斯与寻常贵族之间的巨大差异。

    奥尔菲斯与他见过的所有贵族都不同。就拿弗雷德里克自己举例,他以前出门时可是至少要带三个佣人,负责开车的,负责拎东西的,还有一个待命的。但奥尔菲斯明明有权有势,欧利蒂丝庄园的佣人数量也不少,但小说家出门做事就喜欢亲力亲为,独来独往,讨厌被佣人跟着。

    贵族男子在成年之前都要学习马术和射击,但奥尔菲斯却不会骑马,射击也是成年后才学习的。

    奥尔菲斯曾被自己下过毒,却能靠自己的抗药性硬是捡回一条命,到底早年经历了什么才能拥有如此强大的抗药性?

    德罗斯兄妹没有血缘却如此亲密,传言中早年发生的惨案,消失多年的爱丽丝.德罗斯,还有兄妹俩形同虚设的易感期和发情期……还有胳膊上莫名出现的针眼……这一切都很不对劲,很奇怪。

    但弗雷德里克知道,就算去问奥尔菲斯也没用,alpha什么都不会说的。奥尔菲斯似乎习惯了隐瞒自身的真实情绪和想法,非去质问他,他也只会发挥小说家的天赋特长,现场胡诌一个故事出来诓骗自己。

    那不如去问问另一个当事人,爱丽丝.德罗斯吧。感觉meimei虽然也不太正常,但比起她满肚子坏水的义兄来讲已经要好太多了。

    弗雷德里克主动敲响了爱丽丝的房门,叫出了刚回家没几天的金发记者。

    爱丽丝其实在他们闹进医院后就紧急从外派任务中赶了回来,期间一直有定期看望,但热恋期的二人你侬我侬,都统一的忽视了她的存在,过去这对怨侣之间情感有矛盾时还需要她的存在当做调和剂,现在则完全不需要了,新婚夫妻只要一碰面就陷入一种眼里只有彼此的腻歪感。导致她开始觉得和他们待在一起时那个氛围太尴尬,只要奥尔菲斯和弗雷德里克同时出现在同一空间,爱丽丝就会原地隐身消失。

    “弗雷德里克先生?您找我有事吗?”

    爱丽丝发现是向来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不喜社交的作曲家敲响了她的房门,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他俩原本和谐友善的关系因为某人的一番搅合变得尴尬起来,他俩看见彼此都心虚,已经好久没说过话了。

    “嗯,对,爱丽丝小姐,我是有一些事情想询问你。”

    “那为什么不去问奥菲呢?”

    “我觉得他肯定不会说实话,他似乎……总是向我隐瞒他的情绪和想法。”

    “弗雷德里克先生,我虽然和奥菲是兄妹,但其实我也不太了解他在想什么,倒不如说,奥菲他自己恐怕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对,我发现现在的奥菲没办法感知到他自己的感情,比如他明明早就喜欢您了,却一直认不清自己的心,搞出这么多事情后才发觉他对你的感情……”

    弗雷德里克脸红了,他颤动着纤长的睫毛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眼神。

    “……早就喜欢?”

    爱丽丝笑了,但是那种无奈至极才会露出的苦笑。

    “嗯,很早很早之前,他看向您的眼神可不清白,但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咳,咳咳……我这次来主要是想问你们兄妹过去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奥尔菲斯身上出现了种种不符合他贵族身份的异样?当然,如果不方便告知我就算了,我无意窥探他人的隐秘伤心过往,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作曲家咳了两声,为了掩饰自己红掉的耳朵而奇怪的转动脖子,装作不在意的赶紧把话题拉回正轨。

    “这个……如果奥菲不想说,我也不能告知太多,但其实我也知道的不多,毕竟我们分离了那么多年,再见面时兄长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我怎么问他都不肯告诉我。但我可以告诉您的是,我和奥菲曾在幼年时遭遇一场……”

    “爱丽丝——”

    奥尔菲斯拉长了的声音突兀的出现了,小说家意气风发地大步朝他们走了过来,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选择暂停这场谈话。

    “你们在聊什么?带我一个如何?”

    “奥菲,我们在聊你啊。”

    这是在干什么?金发记者难不成要直接把自己关心奥尔菲斯的事情说出来?

    “我们在猜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弗雷德里克先生的,你早就喜欢他了,对不对?”

    奥尔菲斯只要一让他直白表达爱意的环节就回避,这次也不出意料,他meimei的提问避而不答,转移了话题。

    “哈哈,我看弗雷德里克天天闷在家里,虽然你可以自得其乐,但这样下去不好。那天我在宴会上结识了一位作曲界的新星,他为人随和,处事得体,我就想把他介绍给你,弗雷德里克。”

    其实是他故意挑了一个性格温和的热爱音乐的beta作曲家来陪陪弗雷德里克,别老让他一个人在钢琴上发霉。

    “哪个作曲家?”

    “米歇尔.阿尔杰。”

    “是他?”

    弗雷德里克眼中闪起了光芒,他一向对天赋异禀的天才颇有好感,这位米歇尔不仅年纪轻轻就多次斩获奖项,在音乐界饱受好评,还温文尔雅,对下人或平民都非常礼貌尊重。

    他暂时把有关于奥尔菲斯的事情抛到脑后,急哄哄地推开了拦在他面前的小说家,跑到了一楼的入户厅,推开那扇大门,如愿看见了大作曲家米歇尔.阿尔杰微笑着站在那里等待他。

    “弗雷德里克.克雷伯格先生,您好呀,我是……”

    “米歇尔.阿尔杰,我认识您,久仰大名,没想到今天见到真人了……”

    两个对音乐无比热爱的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米歇尔没什么架子,没有因为弗雷德里克不善于作曲就看不起他,反而因为对方和自己对艺术有着一样的热忱感到欣慰。他们聊着聊着就一起上楼去钢琴旁深入探讨去了,期间弗雷德里克一直在笑,路过了奥尔菲斯和爱丽丝时淡淡看了一眼就重新看向了米歇尔,忽视了alpha火热盯着他的视线。

    一开始,小说家看见爱人终于由衷的展露笑颜,真真切切在开心,他也感到很满足。但时间稍微一长,看着对待自己都很少笑的弗雷德里克对待别人笑得如此开心时,他脸上的笑意开始越来越减退,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起来。

    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奥尔菲斯则阴郁的望着omega和beta消失的方向。

    “奥菲,不会这你都要吃醋吧。”

    “我上楼看一眼。”

    奥尔菲斯没有解释,而是背着手,带着满身的杀气跟着上了楼。

    看见自己义兄只是因为爱人对别人展露笑颜就醋意大发,一发不可收拾,无理取闹起来……可这个“别人”还是义兄自己找来的……爱丽丝突然感觉嫂子平时一定很累。

    楼上,两位作曲家聊的火热,正围绕着一个话题不断延伸着,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没完了。

    奥尔菲斯鬼鬼祟祟的趴在吗合拢的门缝上偷看,其实他在此之前其实根本没正眼打量过米歇尔.阿尔杰,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对不在意的人就非常不上心的人。他现在重新打量这位beta时,发现人家有着柔顺的浅色毛发,海蓝色的眼睛白皙的皮肤,长得还行的脸蛋,和瘦巴巴的身板……

    所以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如米歇尔了,这个人甚至还比弗雷德里克矮半头呢……不,冷静,他们二人就只是在因为兴趣相投才会聊的这么开心,omega对米歇尔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小说家看着远处二人融洽相处的场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理性。但他此时正身处易感期之中,易感期的alpha性格暴躁易怒,性欲更是比平时要暴涨数倍,易冲动行事。但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压制的好好的,就算在易感期也能只靠一阵抑制剂来保持冷静。但现在……就算他早上已经打了一针抑制剂了,却还是感觉失控的自制力在摇摇欲坠,抑制剂带来的效果在逐渐消失……

    这没什么,你自己也知道,弗雷德里克他其实早就喜欢你了,那为什么还要在意他会不会对别人笑呢?

    可是他从来没对我这么笑过。

    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这个beta甚至还没有弗雷德里克高,从外貌条件上看哪里也比不过你,所以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可是这个beta懂音乐啊,他……最喜欢音乐了。

    里面再次传来omega的笑声,两人共同坐在琴凳上准备合奏一曲,那个beta还很自然的握住了自己爱人的手,一向讨厌与陌生人发生肢体接触的omega一点不恼,反而笑意盈盈的说希望他们合作愉快,这让alpha的理智彻底崩盘。

    奥尔菲斯冲动的走上前,拽住了弗雷德里克的手腕,拖着他往无人的角落里走。

    “奥尔菲斯?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有事跟你说。”

    自从他求婚过后,弗雷德里克对待奥尔菲斯的态度都温和了不少,换成以前他敢这样不打招呼就冲出来打断他弹钢琴,肯定要嫌弃的甩开alpha的手,皱着眉满脸厌恶的吐出毒舌的话。

    “什么事?我很着急,我们刚聊到……唔!”

    失去耐心的奥尔菲斯一把人拽到beta看不见的地方就把弗雷德里克按在墙上狠狠吻了上去,侵略性十足的在omega的嘴里扫荡,连换气的空隙都不给,加上身后就是墙面,弗雷德里克无处可躲,只能微微张着嘴,任凭对方在自己的嘴里胡作非为。长久绵密的亲吻让作曲家逐渐因为缺氧开始头晕目眩,腰酸腿软,身体顺着墙面一点点往下滑,又被alpha托起两大腿,悬空抱了起来,继续按在原地亲吻。

    弗雷德里克逐渐感觉情欲上来了,昨天晚上才刚被满足过的xue一张一合,重新变得湿润起来,渴望的流淌出了水液,他也难耐的用大腿磨蹭起了奥尔菲斯的腰,给足了alpha暗示——然后,小说家叼着他的嘴唇,狠狠咬了一口。

    这一疼,一下子让他清醒了过来,弗雷德里克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正以一个危险的姿势被小说家按在墙上,嘴唇上火辣辣的痛,有什么液体顺着alpha留下的牙印流淌出来,他伸手一摸,发现奥尔菲斯咬的太狠了,居然都给他咬出了血。

    “你!”

    这还怎么回去见米歇尔啊,弗雷德里克对小说家怒目而已,却发现对方居然一脸茫然,虽然还抱着他,但明显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怎么了?”

    不对劲,奥尔菲斯很不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疼。”

    alpha像甩掉一个烫手山芋那样赶紧放他下来,然后转身急匆匆地下楼离开了。

    “别走,奥尔菲斯!”

    弗雷德里克想留下人好好讲清楚,但对方躲开了他伸出的手,也无视了他的挽留。

    ……怎么回事。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导致奥尔菲斯最近频频产生的怪象,只能愣在原地,望着小说家离去的背影感到不安。

    “弗雷德里克先生?”

    米歇尔远远看见了匆忙离去的一脸阴沉的alpha的背影,还以为他们夫妻吵架了,于是关切走过来询问,结果刚靠近就看见发丝凌乱、衣衫不整,面色红润,嘴唇上还有一个带血牙印的弗雷德里克。

    弗雷德里克第一反应想背过身,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异样,但米歇尔如同过来人一样露出了淡然的神情。

    “易感期,对吧?”

    易感期?

    beta用漫不经心的态度反而让场面没有那么尴尬了。

    “我和我家alpha结婚多年了,每个月他都要因为易感期闹脾气,虽然我闻不到味道,但吃飞醋,暴躁易怒,情绪失控,还有欲望飞涨都预示着他来了易感期。习惯了就好了。”

    “不,应该不是因为易感期,他一点信息素也没散发,平时就这样到处吃飞醋,而且喜欢宣誓主权。”

    但奥尔菲斯的行为确实有点过激了,明明平时他最忌讳看见他流血的,但是今天却……

    “哈哈,真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吃醋的,我都和他结婚多少年了,孩子都有俩了。但只要看见别人多看我两眼他就暴躁,alpha都这样吗?我家那位动不动就怀疑别人对我有意思。”

    弗雷德里克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这位米歇尔比他小两岁,还是个beta,可孩子都有两个了。

    易感期……

    两位作曲家重新回到钢琴前继续之前的话题,弗雷德里克却感觉心思很难再重新聚焦到谈话之中,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发生在奥尔菲斯身上的种种异样。

    这么说起来,其实他从来不知道alpha的易感期都是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因为奥尔菲斯鲜少会跟他提自己的事情,加上小说家总是一副对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模样,让他很少会去关心对方的感受,总觉得那可是奥尔菲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没心没肺,绝不会委屈自己,能有什么难处。

    胳膊上的针眼,失控的亲吻,还有仿佛消失一样、从未出现过的易感期……

    “话说……弗雷德里克先生,你是不是有了?”

    米歇尔突然的疑问打得弗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