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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狗

    

她是狗



    她是二小狗,mama说她上辈子就是条狗,这辈子出生才连累了她也成了一只老母狗。

    她反驳道,“你自己就是条狗,天生的一条狗,才生出我这条小狗。”

    然后就少不了一顿毒打。

    人家小狗再怎么被母狗咬,最后还是会母性上来为自己的狗崽子舔舔毛,她mama倒好,不仅没一句安慰,还直接撂门而去。

    二小狗见惯了那背影,活泼、轻快,哪像刚打了自己女儿的?

    她擦去鼻血,抹得粉白色的桌布一团黑黑红红的血渍,够着桌子就要起身,只可惜屁股上面点的尾巴骨疼得要死,她只能继续瘫在地面听着干燥的头发摩擦石泥地的声音。

    “咯吱咯吱”得像耗子磨牙一样。

    那女人保准是找那个小白脸了。

    她见过那个小白脸,长得白白净净的跟电视里的青春校园剧男主一样,穿着白T恤和宽大的中短裤,脚底踩着一双够二小狗吃半年的运动鞋。逢人就笑嘻嘻的,即便是对着自己大龄女友的小拖油瓶也能张着口白牙摸摸她的头。

    二小狗喜欢他到她们母女俩的狗窝,一是身为小狗她确实喜欢跟外面的人类玩,她怀疑自己上辈子的品种是金毛;二是那小白脸每次过来都买上大包小包的狗食——薯片、糖果之类的,都是二小狗曾经没吃过的,二小狗可太喜欢这些零嘴了,不对,是喜欢那个小白脸。

    所以她特别渴望小白脸成为她的小爸,她mama不舍得给她买一个糖果,却舍得给小白脸天天买名牌。

    二小狗躺在地上幻想着自己拥有了新小爸后能过上什么样的好日子,嘴角有些湿润,她看见泛黄的天花板有一块隆起的白墙,一个黑色的小虫从里面破皮而出,或许她以后可以每天吃上三顿饭了,不对,到时候他们肯定天天窝在房间里交配,哪有时间能给她准备早饭?

    她还是不要太贪心为好,两顿就两顿吧。

    挪动了一下腰,发现没那么疼了,就侧身慢慢扶着桌腿爬了起来。现在她要吃饭了,去吃她今日的第一餐,也是最后一餐。

    糖醋排骨与香煎小黄鱼盖在热气腾腾的米饭上,真是一点绿色蔬菜也没有,没办法狗基本是不怎么需要蔬菜的,除非缺了什么维生素才补充些。她mama深知这点,反正做了她也不吃,不如一开始就不做。

    今天mama为她准备的是一个黑色镶着金边的狗盆,估计是今晚有客人了,即便是家里的一条狗也要精致一点。

    那是mama唯一愿意不管是不是能派上用场,闲起来就想为她买的新东西。

    总共屋子里就两个房间,一个当然是mama的主卧,而另一个是专门用来放二小狗的狗盆的,大大小小的狗盆有几块钱从pdd里买的,有上万块被人当作冤大头的,更有一个价值不菲的是mama之前跟的那个冤大头叔叔送给她的,据说还是个文物呢。

    还不是得给她二小狗当狗盆用!

    她二小狗有能耐啊,光吃饭用的狗盆价格都能抵人家的一个房子了。

    可是她还是得跟着mama住在这个破烂狗窝里。

    抬起手,她刚想开始填饱饿了一晚上的肚子,便看见指缝里暗暗沉沉的血痂,二小狗虽然叫小狗可实际上爱干净得狠,为了不延迟自己的吃饭时间她立马跑到水池边上洗手。

    老旧的水龙头,拧起来开头紧后头松,尖锐的叫声与水流一同滚了出来,她迅速洗好手跑到自己的狗盆边抓起一根排骨就往嘴里嗦喽,甜滋滋酸溜溜,mama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就是能多做些就好了。

    片刻之间,她就吐出七八根骨头,上面的rou汁rou碎被嗦得一干二净,野狗吃的都没这么干净,这也不用比,她上辈子是条狗么。不过也有一点能看出二小狗是个人,骨头她只是咬一口象征意义将骨髓吸出就放下了,不像外边的野狗肯定要嚼碎不可。

    其实小狗mama虽然只给她准备一份狗食,但都是量往大的给,指望她能分两顿吃,但这小狗肚子不争气,就是饿,就是贪吃。

    她手指满是黑红色的糖醋汁,黏黏糊糊的就往嘴里塞,她是一点也不想浪费。

    别怪她脏,毕竟这家里虽然她狗盆多,但没有一个餐具是她的,那漂亮的筷子、勺子、叉子都是她mama的,她是动也不能动。

    还记得上次她嫌烧粉丝烧久了烧碎了,想用用mama粉色金边的勺子,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是一只老母狗成精,嗅到了自己勺子上沾染过其他人的口水,大半夜就将二小狗从沙发上揪起来用勺子敲手。

    指关节都敲肿了,那段时间她甚至连用手抓饭都做不到只能埋头用嘴去拱。

    她突然想念几年前的那个冤大头叔叔和mama交往的那段日子里,她二小狗也过上了一只富裕小狗的日子,他把她们母女接到他的别墅里,给她用的狗盆都是市场无价的文物,还给她配备了一根纯玉的勺子,只可惜被她摔碎了,再此她就再也没有任何餐具了。

    二小狗有些后悔自己打碎了那根玉勺子,她甚至感觉就是自己打碎了勺子,那冤大头叔叔才醒悟将她们母女二人赶回自己的狗窝。

    那次mama难得没有骂她、没有打她,只是从此以后禁止她出家门了,就好像曾经她能自由自在地出门一样。

    二小狗舔完最后一根手指,无所谓地把堆满骨头和鱼刺的狗盆往桌子里面推推,反正mama只当她是条狗,一只狗能干什么事吗?

    喉咙有些刺痒,她刚想用手指抠挖便听到门外传来,“叮咚”一声,沧桑却尖锐的门铃声像宫廷里老了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