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前女友了如指掌的前男友

    书房外的声音惊动了暧昧流动中的男女。

    门外的动静来自储藏室，昙英家是顶楼，储藏室里有一道阶梯连接阁楼，阁楼虽有起居室但早已用作储物，久未有人居住。储藏室的门一般都会从外面上锁，刚刚第一道炸裂声，恐怕是有人利用夜色掩护，撬开阁楼的气窗，从窗外钻进了昙英家。

    瞿显扬和昙英匆忙对视一眼，反应极快地从床上站起来，他压低声音叮嘱昙英，“书房门锁不一定牢固，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千万别出来。”

    他边说着话，手中已经飞快地用手机编辑短信给12110短信报警，他把手机递给昙英让她编辑家里地址，他借着电脑萤幕的光亮在书房逡巡一圈，找到了一个羽毛球拍和一把多功能的瑞士军刀，打开门前，他把昙英拉到门口，用眼神示意她躲在门背后。

    打开书房门前，瞿显扬把折叠起来的瑞士军刀塞进了昙英掌心。

    屋外仍然是一片漆黑，但是储藏室的门锁已经被人从里面踹开，一道手电筒光从昙英父母的卧室一闪而过，瞿显扬飞速冲到客厅眼疾手快地打开了屋内的大灯。然后大吼一声，“谁在里面？！”

    卧室内的那道黑影一听到开灯声就立马打开卧室的窗户，翻窗爬了出去。

    瞿显扬冲进卧室去抓人，那人已经踩在空调机箱上抓住了水管，徒手沿着六楼高的公寓楼滑了下去。那速度快到瞿显扬想喊楼下邻居抓人，都来不及。

    夜色漆黑，对方不但穿着一身黑，还警惕地戴着帽子口罩，瞿显扬没有看清对方的脸，但是能判断出来是个身量不过一米七出头的男人。

    早知道就先闯进卧室逮人了。

    他略带懊恼地先去检查储藏室和阁楼有没有那贼的同伙，确定是单人作案后，才敲了敲书房的门。

    “昙英，那人逃走了，你先出来换衣服。”

    昙英打开门，把手机递给瞿显扬，短信对话上派出所已经回复出警。但她仍然有些不敢独自进去卧室。

    瞿显扬看出昙英的怯懦，拉着她的手腕陪她进去卧室，昙英在书房听到了那贼是怎么从六楼逃下去的声响，在这种情况很容易产生负面的联想，此刻她在卧室这种有窗户的地方换衣服，都感到惴惴不安。她抱着衣服去厕所换，瞿显扬守在门边发出拖鞋吧嗒吧嗒的踱步声，给予昙英安全感。而他自己在脑中复盘刚才整个事情经过，心神不宁。

    不到十分钟后警方抵达昙英家，便衣警察从阁楼到屋外的水管都亲自摸索了一遍，做笔录的老警察跟眼前这对小情侣摇头叹气，“社区门口倒是有监控，但是后门的监控这几天坏了我们片区正好在处理，要是这人早就踩点来过，那就有点麻烦。”

    “我家的门锁前几天就有被撬动过的痕迹，但是我当时以为单纯是小偷踩点，就把门锁换了，阁楼的气窗都紧闭着，储藏室也都锁好了。”昙英交握着双手，对做笔录的老警察紧张地说道，“我请部队的朋友来看过，他说我们家卧室外需要装防盗窗，我已经叫人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装……”

    “其实一般小偷没这么大胆，但是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有备而来打算硬闯。你说那个人进的是你父母的房间，你父母房间我们刚刚也排查了被动过手脚的地方，并没有贵重物品，或者暂时没有被他得逞。你可以仔细想一下家里最近有没有什么纠纷或者无意间在什么地方露过财？”

    昙英摇了摇头，“我父母都已经移民去国外多年，家里确实没有贵重物品了。”

    “不如你和父母通个电话，明天有空麻烦你再来局里一趟，做个更详细的笔录。”老警察看向站在一旁的瞿显扬，“报警的是你对吧？你身份证资料给我一下，明天陪你女朋友一起来吧，这几天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换个住所，等防盗窗装好了，阁楼气窗修好了再回来住，我们的便衣这几天也会多注意这一片区的治安，发现任何异常都可以立马通知我们。”

    眼下两人都没有心情去纠正老警察的称呼，一位年轻些的便衣离开前，见瞿显扬一面送他们出来一面还紧张担忧地看着坐在客厅和老警察沟通的昙英，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你的做法完全没错，穷寇莫追，当下保护好你自己和你女朋友的安危警惕团伙作案是对的。”

    团伙作案。

    这一词再次闪过瞿显扬的大脑。

    他对那位便衣感激地握手点了点头，思绪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冗杂。

    送走帽子叔叔后，瞿显扬和昙英商量，先搬去他那边借住一段时间，经历过今晚的惊心动魄，昙英也确实没有逞强的必要。

    她先打电话给父母交代了家里的情况，父母说卧室的床边有个暗格，打开来里面藏了一个保险箱，但是保险箱里并没有任何珠宝金饰，只有一些保险文件和当时他们刚移民去澳洲时一些重要的备份资料。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些复印件毫无用处。

    昙英打开保险柜粗略地翻看了一番，有些文件确实是之前昙英从澳洲探亲回来时父母嘱托她放进去的，里面也和她记忆里一样，没有任何贵重物品。

    但家里的情况让昙英父母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昙英的父亲当机立断，打算订机票回来陪昙英。

    眼下昙英不管是学校还是家里，都是多事之秋，父母多年未归，回来反而对她来说会造成负担，她好言相劝父母不必紧急回国，答应他们会请舅舅来一趟家里帮忙。

    这些年父母一直不愿意回国，一方面是因为父亲当年决定移民的举动惹怒了昙家一众亲属，他们家根正苗红又死板传统，堂姑表叔都誓死不和假洋鬼子做亲戚。另一方面是因为当年他们出国的时候舅妈病危跟家里借钱，父母本来答应了要借钱给舅妈治病，但是最后因为遭遇诈骗一分钱都没借。

    好在舅妈最后逢凶化吉，病愈后已多年未再发病。舅舅舅妈那边虽然也知道昙英家当时的情况，对小昙英也没有任何责怪，但是他们远在邻市，对昙英很难有照料得上的地方。

    昙英给舅舅家的表姐打了电话，请她帮忙说服舅舅舅妈统一口径应付父母那边，叫他们不必再亲自跑来一趟。

    等处理完这一切，昙英已是精疲力竭。

    但是她的精神却仍然紧绷着，没有丝毫松懈。

    瞿显扬从她的卧室里走出来——为了防止昙英害怕，他一直在卧室和客厅两边走来走去，让她知道他就在最近的地方陪着她。

    “昙英，这个是装袜子还是内裤的？”瞿显扬在她面前晃了晃手里拿着的一个航空包。

    “深色是装袜子，浅色是装内裤的。”昙英起身，“我自己来收拾吧。冬天衣服多。”

    走进卧室，她的衣物从打底衫到毛呢大衣，浅色到深色，瞿显扬都早已替她叠好放入行李箱。还有她常用的护肤品也都放入了敞开着的化妆包内。

    昙英不由鼻头一酸。

    她故作轻松地调侃瞿显扬，“前男友，你倒是对前女友的喜好一如既往地了解。”

    瞿显扬也痞痞地扯了下唇角，他笑的时候会露出洁白可爱的虎牙，让人眼前一亮。

    “确实是，一如既往。”

    可是一如既往的，又何止是对她的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