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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变得寂寞。念秋已经长高,绿色裙子再穿不下。她爱上了更般配自己心情的灰色。姑姑嫁去遥远南方生了一个小meimei。爸爸去了西藏,寄钱回来买了电视机。求了mama许久,终于抱养了一条小狗,取名叫小花。奶奶寻常走路跌倒,变成了瘫痪。爷爷头发雪白。都是这两年间的事。念秋在竭力体会。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而坚持。但那也不过是,渺小,微弱的光芒罢了。六年级,即将从这里毕业。念秋在学校越来越有名,她考了年级第一,当了学生大队长,做了固定演出的主持人。普通话说得越来越好。班主任老太太都说,和以前一个叫顾思离的同学一样好,各方各面。哦,你不认识他,听说念完小学就去大城市了。那是个多好的孩子啊,你和他很像。念秋在帮她改试卷,看着中指上的红墨水说,是啊,我不认识他。您再给我讲讲呗。老太太就摘了眼镜开始讲。念秋改题,状似不在意,听到有趣的地方就配合的笑笑。她听得出来,老师很想念顾思离。你说你,走便走罢,赖在我们的记忆里干嘛?真恼人。三年级的小朋友在上音乐课,他们用稚嫩的童音唱着:“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念秋听得失神。她问:“老师,您刚才说什么?”老太太说:“我问你在哭什么?”念秋吸着鼻子说,是那首歌啊,听起来好悲伤。放学铃声响起,这一天便过去,不长不短。七月考试完了,念秋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想,我也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实在呆了太久。毕业照时,念秋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半蹲着,表情木讷。这是她第一次拍照,对着那个黑色的机器,她还不知道要如何微笑。多年后再翻看这张照片,那模样表情真是,苦大仇深。本以为这就结束了,谁知道被告知还要拍毕业证上的证件照。真是麻烦。六年级的三个班就挤在一起排队。到你了,坐到红布那里去,笑一笑,咔嚓。好了下一个。念秋被太阳晒得发昏,眉头都紧成一坨。总算是该她了,规规矩矩坐过去,双拳紧握。拍照的老师笑:“同学,不用这么严肃。”于是念秋垮了肩膀。老师又说:“同学,这样没精神。”于是念秋挺直脊背。老师还是说:“同学,笑一笑。”念秋:“......”老师你是温莹莹派来的吧?前头拍了几十个,怎么没见你这么多要求!心里烦躁,脸上还是笑了,勉强得很。☆、28没有毕业典礼,没有谢师宴会。三天后领了毕业证书,拿了一袋子照片,小学就结业了。念秋还很少女的幻想过,她会拉着好朋友的手,说些不舍的话,或者期许一下初中的新鲜生活。至少要哭一哭吧?毕竟我们总要分离一个暑假。可是都没有,每个人都笑得好开心,除了班主任老太太。她已经五十好几,快要退休。人越老越多情。她看着疯孩子们左拥右抱的,讨论成绩,讨论你的照片没有我的美,讨论明天去哪儿玩。都是自己关注着长大的好孩子,忍不住眼泪簌簌掉落。念秋走过去挽住她的手臂,说,老师您别哭了,眼镜都打湿了。老太太拍她头,叹气。哎,最舍不得你。念秋笑,老师又骗人,您最舍不得的是顾思离。上周您才跟我说过的呀。都一样,都一样的。老太太哭得更凶了。念秋把头埋进她的怀里,像抱着自己的奶奶。“老师,你以后可不可以也跟别人说,你有一个很优秀的学生,叫念秋。”就像夸顾思离那样,多夸夸我,好不好?老师点头,会的会的。退休了也记得你,理解从来不写标准答案,作文从来满分,数学答题不爱写解,一紧张就分不清平舌翘舌,性格呆愣又无比爱笑的傻女孩。念秋瓮声瓮气的说,是啊,我长大了也会一直记得您,总是点名让我朗读课文,每次考试都要我去帮您改题,不想当班长还被您骂了一顿,春游的车费还是您帮我付的呢,舞蹈也是您鼓励我去学的,好多好多。最难忘的肯定是,我们写,您给我那篇作文的评语是:异想天开。老师您就是对我有意见。听着像吵嘴一样的撒娇,两人又抱着哈哈大笑。这一天最丰富的情绪,就留在这一刻了。再见,我亲爱的黄老师,我已经整装待发。这个暑假注定漫长,因为没有作业。念秋还是保持规律的作息时间。早晨爷爷把奶奶背出来放到院坝里透气,她就去给奶奶按摩身体。奶奶精神尚好,只是已经瘦弱不已,话也讲不清。念秋给她捏腿,问:“奶奶,今天这里有感觉了吗?”奶奶说没。这问答已经数不清次数。爷爷拿了菜篮去门前的架子上摘菜瓜,胖乎乎的佛手瓜,炒软了吃起来很甜。念秋挑了一个,理干净毛刺,递到奶奶健康的那只手里,说:“奶奶你摸摸,这瓜比你第一年种下去时,个头大了多少!”奶奶果然来回抚摸,说是啊。那年她还身体健康,从娘家带来了种子,撒在门前。还和爷爷一起砍竹子搭了瓜架。如今不知第几年,孙儿大了,瓜也反复种了几轮。又坐了一会儿,奶奶困顿,躺在藤椅里睡着。念秋捧了蒲扇,耐心的摇晃。她看着对面远山,那里有幢青瓦房子,有名字,叫望乡台。心里惦记了许久的事,今天就要去做。吃了中饭,念秋问爷爷,下午要去打牌吗?爷爷说今天没事做,就要去。念秋破天荒的说:“爷爷,我和你一起去吧。”爷爷显然被吓了一跳,但是想着孙女反正也是放假,就带着一起去吧。mama在家陪伴奶奶。爷爷带着念秋一起往茶馆走。说是茶馆,也不过就是开商店的那两口子在砖房旁边搭个架子,扯了块防水布,摆几张桌子椅子就是了。村里不在农忙时,老人们喜欢来这里打牌喝茶。发黄的长条桥牌,两块钱一大包的沱茶,是个惬意的好消遣。念秋其实讨厌这些得没办法。想想一帮老爷爷围在一起,唾沫横飞的聊天,声音大得像吵架,叶子烟抽得叭叭响,烟雾缭绕。环境着实算不上好。但是念秋又苦衷,她明白这属于必先苦其心志的范畴。她窝在爷爷身边,坐到屁股都开始发麻。才小声请示:“爷爷,我出去玩一下。”爷爷正在算牌,没工夫搭理她。去吧去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