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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更让他惊讶的事情还在后边,皇帝竟走到自己面前来,笑吟吟道:“呀,是小妙妙。”世人对这位几乎将先帝诸子屠杀殆尽的天子心存敬畏,妙妙却浑然不怕,甜甜的向他一笑,脆生生道:“小哥哥好。”“妙妙也好。”皇帝笑的温柔,伸出手去,作势要抱。魏国公不好硬拦,只得将小女儿递过去。皇帝接了,竟也抱得有模有样,温声细语的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来算命,”小姑娘在他怀里,倒不拘束,直言道:“阿爹说有个老爷爷算得准,带妙妙来看热闹。”“哦,”皇帝应了一声,又问她:“算出什么来了?”小姑娘脸一皱:“妙妙好像要倒霉,算完之后,他们都不说话了。”皇帝面上笑意微敛,不怒而威,转向道清大师,语气倒还和善:“怎么回事?”道清大师轻叹一声:“陛下,还请借一步说话。”皇帝看他一眼,微微颔首,算是允了。道清大师看一眼魏国公,道:“也请魏国公同行。”芳颐园内室极为雅致,古韵含香,窗侧梅花香炉袅袅,与墙畔寒江清梅图相得益彰,内室人却无心观赏。“你说,妙妙是天生凤命,更将生育天子?”皇帝面有狐疑之色,双目如电,在道清大师面上打量。“确实,”道清大师丝毫不怵,颔首道:“魏小娘子福寿俱全,命格贵重,儿女双全,正是世间无二的凤命。”皇帝似是不信:“朕膝下尚无子嗣,若是有,也差着年纪,至于朕……”他轻轻摇头:“年岁之间,便差的更大了。”皇帝这话正合魏国公心意,他自己不好说出口,这会儿皇帝说了,跟着附和倒是无碍:“陛下所言极是,大师只以面像而言来事,未免略显荒谬。”“非也,非也,”道清大师微微一笑:“魏小娘子的有缘人,不是近在眼前吗?”魏国公先是一惊,随即才想到另一处。——皇帝先前人在西北,同魏国公府又没什么交际,妙妙怎么认得他?只是这会儿皇帝还在,倒不好马上问出口。皇帝听了道清大师这话,也面露诧异,正欲开口,却被他摆手制止。“表面相差甚大,谁又知是否姻缘天定?”他捻须一笑:“老僧说的不准,二位不妨各请长辈,问上一问。”魏国公父母已然辞世,皇帝亦是,既然说是问及长辈,自然只能占卜。魏国公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这会儿倒是起了几分心思。毕竟占卜这事儿谁都说不准,只要有一边儿黄了,指定是成不了的,也就点头,应了此事。道清大师却转向魏国公,道:“小娘子命格贵重,寻常人是压不住的,嫁与常人,反倒不会顺遂,唯有天家龙气,方可相得益彰。”魏国公心中一凛,向他一笑:“多谢大师提点。”皇族神位皆在奉先殿,魏国公与妙妙自然不好过去,父女俩同皇帝道别,便返家去了。路上,魏国公方才问:“妙妙,你什么时候见过陛下?”“唔,之前在外祖父那里见过,”小姑娘想了想,还是说不出个准儿来,伸手比划了一下,道:“大约是这么久之前。”“……”魏国公有转瞬的无语,随即又问她:“那怎么对他这样亲近?哦,还叫他小哥哥。”“小哥哥是好人,”妙妙两眼发亮,开心道:“他给妙妙糖吃≧;#8711;≦!”魏国公蹙眉看她:“几块糖就把你给买了?”“没有没有,”妙妙摆摆小手,认真道:“树上有蛇,他救了妙妙。”“有蛇?树上?”魏国公越听,眉头蹙的越紧:“你爬树了?”小姑娘这才发现,一不小心将自己给卖了个干净,赶忙闭上嘴,什么都不说了。魏国公想起那个天生凤命的预言,心中担忧更甚:“回去再收拾你。”他这句话说的太早了。还没等收拾爬墙上屋的小女儿,魏国公就被董氏堵住,支开侍从,骂的狗血淋头。妙妙也不例外,蔫哒哒的站在一边,低着头,不敢吭声。“我不是说过吗,别带妙妙过去,别带妙妙过去,那儿不定说出些什么来,你也答应了,怎么转头就带她去了?”董氏人刚到那闺中密友那儿,便听说道清大师给自己小女儿算了一命,说她天生凤命,将生天子,慌得一颗心险些从喉咙里跳出来,打声招呼,赶忙回府。魏国公低头认错:“是我不好……”“当然是你不好!”董氏气怒交加,一贯温婉的语气,也冲的厉害:“有道清大师这句话,将来哪有人家敢娶妙妙?皇家老的老,小的小,你叫她怎么办?!”董氏爱女心切,口气难免不好,魏国公也明白,站在那儿等她说完,方才低声将道清大师的话说了。“命格太盛,寻常人家压不住?”董氏默默念了一念,思及此前自己公公做的那个梦,倒有几分信了,深吸口气,叫自己心平气和些:“先往祠堂去,准与不准,一试便知。”爱怜的摸了摸妙妙的小脑袋,她牵着女儿小手,边往祠堂走,边问她:“你是在外祖父那儿,见到陛下的?”妙妙乖乖的道:“嗯。”“不对吧,”董氏温声道:“我怎么没听说,这两年陛下往董家去?”“不是外祖父的家里,”妙妙道:“是另一个地方,妙妙也不知道是哪儿,外祖父带我去的。”“哦,”董氏将这一节记下,打算改日再问自己父亲:“我听你阿爹说,你爬树了?”“……”妙妙:“就爬了一回。”董氏看她一眼:“树上有蛇,是陛下救了你?”“嗯,”妙妙似乎想起那时候情景来了,神情既畏惧,又恶心:“那蛇又丑又凶,还要咬妙妙!亏得小哥哥看见了!”董氏与魏国公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底瞧出了相同情绪。假使不是妙妙说谎,只怕,还真是陛下救了她一回。难道,世间还真有姻缘天定这一说?二人心头存了几分疑惑,这会儿却也不好说,径直往祠堂去,事急从权,甚至顾不得沐浴焚香,斋戒更衣。遣退侍从,魏国公前头入内跪拜,肃容行大礼,持香敬告先祖后,方才示意董氏与妙妙入内,同他方才一般行礼。“历代先祖在上,”魏国公自灵龛后取出一只紫檀木盒,从中拿了一对儿银制占具出来:“今有魏氏女年幼,但求请问姻缘,望请诸位先祖神灵护庇,以证吉凶。”本朝定都金陵几百年,深受江南风气所感,早有掷珓之法流传,魏国公一脉祖籍福州,自然不可避免,受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