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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直奔主题,片刻不停地在桌旁作画,怎么她不过进净房沐浴的功夫,平煜便有心情凭栏远眺了。思忖间,走到桌旁,暗暗朝桌上看去,就见桌上摊着画到一半的阵型图,仔细一辩,却是平戎万全阵和玄襄阵,她越发诧异,记得刚才她起身去沐浴时,平煜就已画到了一半,怎么一盏茶功夫功夫过去,依然半点进度也无。她以为自己记错,正要好生再看一番,平煜却忽然走到她身后,将那叠纸笺一把从她眼前抽开。不等她转身,就听他冷冷道:“你若无事,早些歇息,莫扰我画阵。”听声音,比往常沙哑低沉,她一怔,正要抬眼看他,平煜却已经侧过身,避免跟她目光相碰,重新在桌前坐下,提笔画了起来。傅兰芽不得不往床边走,走时不忘偷偷瞄一眼平煜的侧脸,见他面容严肃,肤色却有些发红,鬓发上亮晶晶的,竟有些汗意。她心头掠过一丝疑惑,再要细看,忽然听到门外楼梯传来咚咚咚上楼的声音,紧接着,李珉的声音在邻房门口响起,“平大人,大夫请来了。”平煜猛的起身,将桌上纸笔推至一旁,看傅兰芽一眼,示意傅她将东西藏好,随后便快步往窗边走。傅兰芽不敢迟疑,忙将纸笔小心收拢在一起,藏到立柜中,随后屏息立在桌旁,细听门外的动静。片刻之后,便听隔壁房门打开,李珉道:“平大人,大夫已经请来了,可还要给林嬷嬷医治?”平煜不冷不热道:“既来了,何妨领进房看看。”傅兰芽听得仔细,心里说不出的诧异,没想到平煜竟同意李珉去请大夫来给林嬷嬷看病。就听脚步声朝这处房门走来,须臾,响起敲门声,“傅小姐。”傅兰芽回过神,忙过去开门,就见门外站着李珉和许赫,另还有一位面色发白的中年男子,那人手上拎着个药箱,满脸无奈之色,看得出是临时被李珉等人拘来。她忙请李珉等人进来,又再三向李珉和许赫致谢。李珉在房中立了一会,见大夫已开始走到床旁号脉,便对傅兰芽勉强一笑道:“傅小姐,容我出去片刻,我还得有话得去回平大人。”看傅兰芽的目光隐约透着怜悯之色。傅兰芽原在一旁看大夫给林嬷嬷号脉,听李珉如此说,含笑回头看向他,打算再道声谢。谁知李珉眼见傅兰芽转头,生怕她察觉出什么不妥似的,仓皇转了身,匆匆往门外走去,独留下许赫在房中看守。到了隔壁,李珉推门而入,不防见平煜正立在床旁换衣裳。李珉一眼便瞥见平煜换下来的亵衣后背湿了一大块,显见得是汗浸所致,不免纳闷,也不知平大哥刚才做什么去了,竟出了这么多汗。不及多想,心知平煜正等着他回话,忙走到近前,想要开口,胸口又闷住,停了好一会,这才不忿道:“平大哥,刚才在竹城找到咱们的人,打听才知,自从傅大人倒台,京城里那些浪荡子便没少编排关于傅小姐的浑话,尤其是近些时日听说傅大人的案子已快定案,傅小姐也即将被押入京城,那些话愈发传得不像话,简直不堪入耳,也不知陆子谦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了湖南。”平煜系衣裳的动作停住,须臾,冷冰冰道:“都编派些什么?”李珉满腔愤懑,一时未注意到平煜口吻的变化,不齿道:“不外说些什么傅小姐是艳绝天下的美人,不忍心她流落风尘,只等她一入罪,便要赎回来做外室或是姬妾,尤其是齐国公世子、襄阳侯老四那几个出了名的纨绔,为了抢夺傅小姐,早已豪赌了好几回,听说私底下还险些打起来。另还有好些难听的话,属下不想辱没了傅小姐,不忍复述。”平煜脸色一寸寸阴了下来,静立了好一会,牙关动了动,抬眼看着李珉,面无表情道:“这些话莫传到罪眷耳里。”“那是自然。”李珉虽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仍慎重点头,“傅小姐那般刚强,若是听见这些话,就算面上不露,心里不知有多难受呢。”平煜沉默一晌,又问:“陆家近日可有异样?陆子谦是为了这些风言风语来的云南?”李珉皱眉道:“陆家的事我还未打听明白,只知道陆公子似乎早在一月前就已从京城出来,一路往云南方向走,也不知是不是奔着傅小姐而来。”说罢,见平煜脸色如欲雪的阴天,说不出的难看,眸子里更是涌动着意味不明的波澜,忍不住道:“平大哥,这一路上,傅小姐处处周全自己,从不怨天尤人,当真可敬可佩,若到了京城,被罚入教坊司,沦落到这些纨绔手里,真是可怜。”他心中不平,一时未忍住,声音不免有些激昂。恰在此时,李攸领着那两名跟踪王世钊的暗卫,上楼来找平煜,将最后那几句话听在耳里。他立时想起那晚邓文莹所说的话,心念一转,怕李珉越说越忘形,忙警告似的咳了一声,敲门道:“开门。”李珉吓得噤声,看一眼平煜,匆忙走到门旁开门。进来后,李攸先似笑非笑看向平煜,果不出所料,平煜这家伙的脸色当真难看,他也不戳破,只领了那两名暗卫进屋,回身客气道:“烦请二位将刚才所见告知平大人。”二人走到屋中,站得笔直,对平煜一拱手道:“禀告大人,属下跟随王同知出了驿站,一路进了山,见王同知在草丛中找了一晌,擒到一条蛇,四顾无人,王同知便一口咬住那蛇的脖颈,将蛇血吸净,之后又如法炮制,一口气吸净七八条蛇的蛇血,这才下了山,到了路旁,又呼哨着招来一只信鸽,将消息放上后,放那信鸽走了。”平煜和李攸脸上闪过诧色,记得王世钊第一回众目睽睽之下发病时,不过吸了一条毒蛇的鲜血,便已然复原,怎么过了一段时日,竟需用到七八条方肯罢休。正自惊疑不定,一名暗卫从怀中掏出一个细细纸卷,呈给平煜道:“属下等依照平大人的吩咐,将东西从信鸽脚上取下,打开看过后,另誊了一份,仍将王同知那份原样放回信鸽身上。”平煜接过,道:“辛苦了。”等二人退下,平煜打开那细纸卷,见上面画着一张图,正是白日南星派用来对付众人的阵法图,另有一行字,写着:平煜暂未跟南星派勾结,路上亦未见到疑似右护法之人。平煜看完,蹙眉不语,李攸却摸了摸下巴道:“跟咱们想得差不离,东厂果然在四处找寻右护法和那位逃走的左护法。只是,这勾结之说从何而来?莫非南星派有可收拢的可能?”平煜早已坐下,沉吟片刻,忽问李攸道:“现任南星派的掌门人年纪多大,你可知道他的详细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