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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不出意外,上座的这位大姑娘就是他以后的主子了,可这初次见面,又是赐座,又是奉茶的,眼看着方才奉茶的打扮,分明就是得脸的大丫头,这叫他当真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了,反而举手间有些拘谨了。顾砚龄自然看出少年的不自然,原是因为旧识才这般吩咐,如今瞧着反倒把人给吓着了,顾砚龄唇瓣牵起浅浅的笑意:“你无需拘谨,先饮口茶吧。”少年忙道:“是。”话一说完,竟抬手仰脖就是一口,接下来少年动作一滞,嘴中包着那口还冒着热气儿的茶,险些没忍住喷了出来,但看着眼前主仆三人,愣是憋得脸色涨红,最后竟给强忍着吞了下去。看的一旁的醅碧和绛朱都愣了神,随即便传来清朗的笑声。眼见着眼前两个娇俏的少女笑自己,宋偃更不好意思了,急忙站起身来,憋了许久才支支吾吾道:“宋……宋偃失态了。”看着这样的少年,顾砚龄也不由出声笑了,未想到前世那般厉害的人物,竟是眼前这般无措的模样,倒像是进了盘丝洞的白嫩小僧。想到此顾砚龄不由一愣,那她成什么了?想着无奈地摇了摇头,整理了神色道:“好了,坐吧。”“来之前,想必四叔也同你说了,你应知道,日后你与我们是站在同一条船上,是正经的主仆了。”越说到后面顾砚龄语气越发认真,宋偃听此,当即起身道:“宋偃知道,日后宋偃必誓死追随大姑娘,任凭大姑娘差遣。”眼前的少年头虽恭谨地低着,背却挺得直直的,让顾砚龄不由想到了从前,因而语中也更认真,或者说,是沉重了几分。“我无需你誓死追随,我要的是你尽力保全自己的性命,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我们,哪怕是再凶险的时候。”宋偃眸中一震,不由抬头看去,眼前的少女正定定的看着自己,眼眸如一个洞口一般探不到底,但从那看不清的黑暗中,他隐隐看到了坚定,还有,信任。宋偃不知为何,感觉有一股喷薄而出的暖流推动的他竟有热血沸腾的感觉,眼神愈发坚定,表情更为坚毅,再一次抱拳铿锵有力道:“宋偃日后定唯听从大姑娘决定,誓死保全自己!为大姑娘效力。”顾砚龄的侧颜微微柔和了几分,唇角含笑,这才是真正的宋偃。唯命听从与任凭差遣,总是不一样的。“好了,一连起身了三次,坐下吧。”听到顾砚龄的话语,宋偃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坐了回去。“不知姑娘可有什么吩咐?”见宋偃主动提及,顾砚龄也不打哑语,看了绛朱一眼,绛朱当即会意地走了出去,守在外面。顾砚龄懒懒将身子又靠了回去,微微偏头看向宋偃,语气缓慢低沉道:“我需要你帮我做两件事。”宋偃见此,身形更端正了几分,静静侧耳倾听。“第一件,我需要你去一个地方。”少女明眸微闪,轻轻吐出三个字:“扬州坊。”听到这个名字,宋偃微微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扬州坊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地方,那里是有名的“瘦马”交易之地。扬州盐商们富甲一方,常年浸yin在骄奢yin逸的生活之下,久而久之便扶持了一个上不得场面的产业,那就是“养瘦马”。有专门的“牙公”、“牙婆”从贫困百姓家中挑选容貌出挑的女孩,买回来进行教习,教的自然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这些迎合大家男子的那些风雅东西,更甚还会“打双陆”、“抹骨牌”,倒也算得上是,赏的了阳春白雪,也玩的了下里巴人。待这些女孩被调教出来,便再高价卖给富商大族做妾。原本这只风行于扬州,后来随着这些女孩被卖到外地也皆有之,待到京城这“扬州坊”一开,便将这见不得台面的事堂而皇之的摆在明面上,坊内皆是这些所谓的“瘦马”。平日里也就与人谈诗谈赋,行酒玩乐,只要有买家愿出合适的价买,便能当即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买回去做妾。宋偃有些不明白了,大姑娘是闺阁中的贵女,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莫名让他去那地方做什么?顾砚龄轻咳一声,宋偃一顿,忙又听着,顾砚龄自然知道宋偃在想什么,却也不问,只万分轻巧道:“你去帮我查一查,这扬州坊内,有没有一个叫三月的女孩。”宋偃微微皱眉,却听见少女好听的声音似是思索了片刻,再一次响起。“约莫,也就十五六的年纪。”说完,顾砚龄看向宋偃,语气加重了几分道:“若是查到这女孩,你便花高价将她买了,找个合适的地方安置着,然后来与我说,但记住一点,莫要让人知道了,谁也不行,包括四叔。”宋偃虽心下满是疑惑,却也知道做下人的,便是要少说话,好办事,别多问,因而当即应声道:“是。”顾砚龄点了点头,将手边的一盏茶端了起来,轻轻啜饮了一口,随着茶盏落回桌案的声音响起,便又缓缓道:“另一件事,便是要你替我想办法,盯着绥荣院和碧玺院,有任何异常,奇怪之处便来告诉我。”宋偃皱着的眉头微微打开,他隐隐察觉着这关系着府中的秘事,随即沉声道:“宋偃明白,姑娘放心。”顾砚龄点了点头,却是开口道:“绥荣院那儿,要格外小心。”宋偃应声颔首。顾砚锦再厉害,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顾敬昭,却是不一样的,权势蒙人眼,一旦权欲熏心,什么也都是做得来的。第三十四章冲突却说这边,落葵独自朝花园里走去,想着方才醅碧走过来给她传话那模样,她便气不打一出来,那醅碧是个什么东西?给她打水铺床她都还嫌弃几分,如今竟也能仗着姑娘来吩咐她了!这偌大的琉璃院那么多丫头婆子,都是死了吗?姑娘偏生让她去干这般下贱粗糙的活儿,必定是醅碧和绛朱那两个下贱货色日日在姑娘面前下她的眼药,从前她在姑娘眼前那是一等一的人,如今竟成了她们作践的对象了!落葵是越想越来气,当即一甩手,将手中那采花的竹篮朝地上砸去,只见那竹篮重重地落在地上,因着力道极大,竟又反弹起来,正巧一抹水绿的裙子从花影中走出来,那竹筐正好碰到了那抹裙角,惊得那裙子的主人叫出声来,随即连连退了两步,那竹筐倒是悠悠然的滚到了一边去。落葵听到声儿不由也吓了一跳,顿时有些慌,这若是砸到哪位主子,便不是玩笑话了。正想着要不要偷偷跑时,却见那人已然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打量过去,落葵原本慌乱的神色登然全无,无所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