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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业摇摇头,半晌又问:“他叫什么呢?家境如何?多大年岁了?”秦钟撅起嘴:“我哪里知道么,起先急得要死、后来又没法子打探。不如爹回头问问琮三爷。”秦业抓着胡须叹道:“也好,你jiejie素来都是我的一块心病。虽说如今咱们家靠她养着,女孩儿还是须得嫁了人才是。”遂坐在炕上盘算回头问贾琮些什么问题,又与秦钟一处商议着。可巧秦可卿方才替他寻了文房四宝来搁在案头,便命秦钟磨墨,他想一条写一条,不多时便满满的写了一大张。另一头,贾琮往大书房去寻龚三亦。龚三亦正琢磨地图呢,耳闻他进来也不抬头,口里只问“如何?”贾琮便将方才之事随口说了,因问:“先生瞧着,贾蓉是怎么知道的?”龚三亦道:“不是秦家的街坊告诉他的?”贾琮默不作声。半日,龚三亦抬起头来:“你想着呢?”贾琮道:“我想着,是龚先生设法唆使秦家的街坊去告诉他的。”龚三亦瞧了他一眼,又低头去看地图。“何出此言。”贾琮道:“我竟是回来的路上方想明白的。”他因想到原著中薛蟠那个无能的纨绔因调戏柳湘莲挨了打,竟吓得柳湘莲连夜逃跑;饶是如此薛蟠仍是命人去拆他的房子打死他。虽让薛姨妈拦住了,可见在薛蟠心里,柳湘莲这等破落人家的子弟仍是与那冯渊一般无二的。连薛蟠都这么想,遑论身为宁国府嫡长子的贾蓉?“秦jiejie极少回家的,平日多住真无庵。偏昨儿才回去一趟,就让贾蓉堵上了?此事太巧,我素不信巧合的。只怕是先生瞧出来柳二哥钦慕秦jiejie多时,使了什么法子——许是秦家的街坊、许是旁的——引的贾蓉偏就能极巧的在今日堵上秦jiejie,又恰逢咱们镖局无事、柳二哥也在,岂能不过去搭救?先生这是特意安排了一出英雄救美。”他又冷笑道:“偏我的性子是个张狂的、柳二哥又是个磊落的,只怕我俩随便谁一个不留神便将柳二哥的来历交代了。纵我们都忘了,贾蓉要查出来也容易的紧,因为他们从前是认识的。此事一查出来,宁国府势大,平日行事也肆无忌惮,贾蓉又吃了这么大的亏,岂能放过柳二哥?自然,他也可依着我父亲的势力与贾蓉强抗。只是,一来既贾蓉怀恨在心、想必正路子走不通、会走歪路子,防不胜防;二来,柳二哥绝非愿立于旁人庇护之下的人。第三条,”贾琮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地图,“人选迟迟定不下来,乃因并无完人之故。我听先生平日所言的条件,柳二哥恰极为合适。偏他是个世家子弟,平白无故的怎肯落草?”龚三亦静静听他说完,含笑点头道:“差不多了。”贾琮沉着小脸看了看龚三亦,正色道:“不行。”“柳二郎委实乃是最好的一个。”贾琮缓缓摇了摇头:“不行。”龚三亦问:“如何不行?”贾琮微微一笑,问道:“龚先生以为,水泊梁山何以会败落得那般下场?”龚三亦略一思衬:“缘故颇多,首要的盖因宋公明一意孤行投降朝廷之故。殊不知朝廷之官员,岂是几个草寇能随意当的了的?”贾琮笑道:“委实缘故颇多,这算一条。”龚三亦也笑道:“你看呢?”贾琮道:“梁山做的太大了。不扩充是等死,投降即找死,这一节没什么好商量的。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从来不缺人才。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反了一次谁知不会反第二次?若是三两只小耗子还罢了;梁山泊那般胆大钱多将足的,哪个皇帝敢不用却不杀?”龚三亦点头:“有理。”贾琮又道:“这么简单的道理,宋江本是个寻常小吏、吴用不过一村舍教书先生,不知道倒是情有可原;他们山寨那么一百单八头领各色人物皆有,就没一个能想到的?”龚三亦不禁抬起眼来定定的看着他。“旁人还罢了,小旋风柴进之出身、才学、阅历,就不能推测出什么来?另有那许多降将,也都是当过大官的。怎么就人没告诉他呢?”贾琮叹道,“梁山好汉多是多,偏心不齐。一个个数下来,其实倒有一大半是让梁山贼子下了极阴狠的黑手、断了好端端的日子、迫不得已落草为寇的。要命的是,他们居然还告诉了人家、‘此乃吴军师与公明哥哥之计也~~’”他随手取案头的茶壶筛了盏茶喝了,接着说:“哪有这么蠢的坏人!好事当只说不做,坏事则只做不说。他害了人家的家小、抢了人家的财物、绝了人家的生路、逼人家好端端的良民、财主、官宦落草为寇,人家纵因形势所迫不得不从贼保命,心里能归顺么?再有,宋江玩窝里斗最是能耐。晁盖就不提了;后来他当了首领之后依然将山上旁的能人都压制的分毫动弹不得,人家心里必不服的。一个团队,没有凝聚的人心,不论外头瞧着多光鲜亮丽、一时片刻多风光,稍稍遇上点子事儿便散架了。”他后头两句又忘了翻译成这个时空的口语,偏龚三亦依然是听懂了,大惊:“你竟能想到这么多!”贾琮道:“故此,我不愿意咱们的山寨也落得那般下场。”龚三亦想了想道:“柳二郎必没法子知道根由的。依着你方才的话,坏事只做不说。”贾琮苦笑道:“那又怎样?龚先生,柳二哥乃是自己人,我不会骗自己人的。”他见龚三亦才要张口,忙抬手道,“先生先听我说完。”龚三亦道:“你说。”贾琮道:“先生之意的我明白,横竖柳二哥不知道你的计谋,咱们的山寨也颇为齐全,只怕你还有其他甜头给他吃。故此,你虽诓了他,来日也会补偿的,合到一处抵消了,最终并不亏欠他,可对?”龚三亦点点头:“这头亏待了他,必有别处补偿于他。”贾琮哼道:“补偿,乃是天下最冷血最残忍的一个词。补偿的前提是伤害,故此,唯有先伤害了才能有补偿。补偿寻常当用于有意伤害了仇人、或无意伤害了陌生人。绝对不可用于有意伤害自己人。这等事,我贾琮是不肯做的。”龚三亦苦笑道:“此为不得已而为之,实在没有旁人比他合适了。”贾琮也苦笑道:“龚先生,这于吴用谋取卢俊义何异?做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