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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碌的父亲,竟然还有这样一番高卓的见识!他竖起大拇指,夸道:“爹,高啊!你这水平,在军中谋个参谋也够了!”他娘从厨下出来,笑道:“这些话也不稀奇,都是人家学校里的先生说的。你要爱听,娘也会说。”毛父干咳了一声,很不满意自家婆娘揭他的底。“吃吧,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毛母端上饭菜,慈爱地抚摩着儿子的发顶,神情里满是不舍。毛小顺低头,眼泪就忍不住下来了,他拿起筷子,忍泪道:“娘也吃。”“你吃吧,娘去给你收拾东西。”毛母转身躲到灶间偷偷拭泪。只有半天的假,晚上还要回营,吃了饭,毛小顺就提起打好的背包,在父母的目送中出门。“上了战场要小心,别一个劲儿蒙着头冲,小心注意着。”出了屋门,身后传来父亲的叮咛。被心头一股强烈的感情驱使,他猛的转身,到父母身前跪下,磕了三个头:“儿子不孝,今赴国难,若不幸以身报国,请爹娘勿以孩儿为念,保重为要。”第65章烽烟佳人10自东北危机的消息传来后,秋露就一直提着心。诚如姜长柏所说,天下人都知道和洋人打仗的事指望不上朝廷,能指望一二的唯有威名素著的西北军。秋露不仅是华夏人,她还是姜重嘉的meimei,她一面担心国事艰难,一面担心重嘉领兵遇险,没几日,竟然瘦了一圈。——出于对重嘉的了解,她知道,她是必然不肯放纵洋人势力渗透本国的,西北军奔赴东北已成必然。常明珠就担心地问她:“秋露,你遇上什么为难事儿了?下巴都尖了。”她从京华女子学校毕业后,没有再读书,而是顺从父命,和一个显宦人家的青年定了亲,不久就要出嫁。念着过去的朋友情谊,在她出阁前,秋露特来她家贺喜。对于秋露的到来,她表现得很高兴,殷勤地命仆人端茶端水招待她。秋露下意识地抚了抚脸庞,无意多说,只笑了笑:“大概是最近太忙了。”“也是,你不像我,只能困在家里,除了收拾屋子,什么也做不了,”常明珠自失一笑,露出一丝怅然,很快又掩饰起来,“你发表的文章我都看了,秋露,写得太好了!现在人家都说,论才华风度,你能和严宝莲比肩呢!”她所说的严宝莲,是当今最负盛名的才女,文采风流,时常出入宫闱侍奉皇后,在文坛中名声很大。严宝莲身世凄苦,经历曲折,但她生得很美,风度过人,周旋于一众才俊之间,很快因绯闻名声大噪,文名反而成了她的一个点缀。步入大学后,在顾云浓的引荐下,秋露的交际范围扩大了不少,她也是极貌美聪敏的女孩子,又是生面孔,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有好事者盘点京都名媛,时不时也要提到她。秋露摇头道:“男人捧出来的文名,当不得真。他们岂是赏文呢?我的文章我自知道,或有一二好处,绝不至于像他们说得那么夸张。”西学东渐中,华夏兴起新文学,以白话替代文言,一场官司打了好几年,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倒是白话随着论战逐渐流行开来。“如前明钱柳故事?”常明珠一咂摸她这话的味儿,也不禁笑了。前朝末年,秦淮八艳之一的柳如是扮成士子,投帖求见天下文宗钱谦益,钱弃之不理,二次投帖时,柳故意在文字间流露女儿声气,钱氏会意,两人这才见面。秋露嫌男人捧才女是看脸,常明珠就打出这个比方来,倒也贴切。秋露也是一笑,又与她叙了会儿话,便要告辞回家。明珠一路把她送出门,吩咐家里的佣人派汽车送她,看着她坐上车,欲言又止。她的表哥一直对秋露念念不忘,至今没有成婚,只纳了几个姨太太,前不久又托她打探秋露的口风,想一偿夙愿。她左思右想,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苏秋露的脾性一贯高傲,连顾家的少帅都不入眼,又岂会看上她那表哥呢!秋露微笑如常,隔窗冲她摇了摇手,装作没有看懂她的迟疑。回家后没几日,上就刊出头版消息,西北军入东北,和洋人军队交上了火,目前胜负未知。又过半月,便有消息称,双方交手数次,西北军受到小挫,但仍然牢牢占住战略要地不动摇,如今敌我僵持不下,洋人大使到衙门里呵斥阁臣,要朝廷下旨,叫西北军从东北撤走。秋露和父母一起翻看报纸,越看越乐,她敢断定,写这稿子的人一定是朝廷里出来的,种种描写,简直如在眼前!这时候朝廷里也快炸了。西北军能抵住洋人军队,他们虽然忧心地方实力膨胀,却不是不高兴的,谁知洋人打西北姜家不行,威吓朝廷倒是一套一套的,朝中多是尸位素餐之辈,被洋人大使恐吓一番,吓得就差痛哭流涕了。幸好他们虽惧怕洋人,却也惧怕西北军——姜长柏是个活土匪,唯一的女儿也是目无皇权的跋扈之辈,他们要是敢在后头坑西北军,姜氏父女不发飙才怪!就算他们肯拉下脸皮做赵构,人家姜氏父女也不肯做岳王爷啊!于是每每朝议之时,就出现了一个怪现状,以往为了一点小事就争得面红耳赤的大臣们袖手眯眼,大殿内鸦雀无声,皇帝但有所问,便齐声拜说:“请陛下乾纲独断,臣等伏唯陛下圣裁!”对着这样一群老油条,皇帝纵有千般智计也施展不出,有时恨得牙痒痒,简直想叫侍卫们将这些人拖出去,就在阶下打死算了!最后只得点了一位身有亲王爵的叔父负责此事,自己甩手回后宫了。皇帝借口头疼病发作,躲在皇后宫里不肯出来,把锅甩给宗室王爷,老王爷也是滑不溜手,一层层把事情推给下头。扶桑人紧盯着俄人,俄人四处奔忙了一阵儿,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愤怒地给国内拍了电报,一来一回,小半年都过去了,东北战局仍是胶着,看不到丝毫改变的希望。俄人还没有怎么着,扶桑人先急了。原来这扶桑是个小国,地瘠民穷,资源匮乏,打仗最是个烧钱的活儿,他们每出一次兵,对国家财政都是一个巨大的负担。眼下在东北打了半年仗,没抢到什么好东西,人吃马嚼,倒亏了不少,再没有大的突破,维持兵力都将成为一件难事。这扶桑人最擅玩弄阴谋,一番秘密运作后,在京中有使馆的几大强国突然一齐向朝廷施压,要求中国与两国和解,罢兵休战,和平谈判关于大铁路的归属权。仗打到现在,朝廷方面也巴不得赶紧结束战争,可听完列国的要求后,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