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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就会走。”看管得这么严,连家人也不许见。事实比谭庆项说的还严重。“我现在能去见她,也是用钱做了疏通。”他又道。“所以你要黄老板做的事,和她有关?”她轻声问。傅侗文默认了。车到了汇中饭店大门外,两人的谈话也告一段落。外滩码头这里,这间饭店是最醒目的建筑物,主要因为它外墙用了大胆的红白配色。外墙纯□□刷,窗户边缘却用红砖镶嵌,别说是在白天,就算在夜里能一眼识别。饭店从转门到内部护墙、楼梯和栏杆,立柱都是全木装修。水晶灯终日不灭。沈奚初次来,领她去房间的服务生就在自豪地说这间饭店招待的都是大人物,是最高档的饭店,连酒店内的电梯都是全上海第一个安装使用的。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到那个服务生说起万国禁烟会和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都在这里,才凝神去听了几句。她当时选择住这里是因为贵,会避免许多的麻烦。后来她决定留在上海从医,再没来过,也是因为贵。两人进了饭店,唤来一位服务生引路,去了招待内部住客的屋顶花园。此时正逢下午茶时间,花园里一半满座,因为没有足够的遮阳伞,另一半的花园内,桌椅都曝晒在了阳光下,自然无人去坐。傅清和坐在最远的、临近边缘的那一把遮阳伞下,穿戴得花团锦簇,翠玉的耳坠沉甸甸地垂坠在脸旁,是富贵,可却和这里格格不入。过时的发髻将那张脸衬老了十岁。看到傅侗文的一刻,她手里的茶杯明显一倾,双眼终是有了一丝喜气:“三哥。”傅侗文递给自己人一个眼色。为首的一个从怀里掏出了一摞纸钞,递给守着傅清和的两个军官。那两个军官是看守十六姨太的,但也知道今天姨太太要见的是个大人物,既然收了钱,又是在上海、在别人的底盘上,识相地没多的话,暂从傅侗文视线里消失。六小姐认出沈奚,怔忪着,瞧瞧她,再瞧傅侗文:“这回真要叫嫂子了。”“早应该改口了,”他笑着为沈奚拉开一把椅子,等她坐下后,自己才落座,“小五在医院里,我先去看了他,才来见得你。”“五哥怎么了?”傅清和担心着,话音忽然哽住,“是病了吗?他是从南方赶来给父亲吊唁的吗?”“是在战场上受了伤,你嫂子给他做了手术,命保住了,丢了右腿。”六小姐眼泪掉的猝不及防:“都是我害的……若不是他当众反对我的婚事,也不会被父亲送去战场……”当年被强行定亲,正是新年后,生母刚才病逝,平日最维护她的傅侗文是重病在身,生死未卜。别房的姨娘和兄弟姐妹都冷眼旁观,恨不得早早送走,少分一份家产,唯有五哥据理力争,还出手揍了上门送聘礼的军官。由此,本在北京谋事的五哥被父亲迁怒,送去了南方战场。她以为凭五哥的本事和胆色,定会在南方闯出一番天地,没曾想今日听到这种消息,这两年委身个老头子的委屈,还有满腔思乡情绪都在傅侗文面前表露了出来。沈奚递过去一方手帕,她含泪接了,沉默拭泪。不敢痛哭,怕给傅侗文惹麻烦。屋顶花园视野开阔,临江,风拂面吹来,夹带着潮气。有阵雨的征兆。傅侗文凝注着面前的六妹,低声问:“你是否有了孩子?”六小姐摇头,含泪笑:“三哥还是顾着自己的婚事吧,想做舅舅,也不要指望我……”“如此最好,”傅侗文拿起桌上白瓷茶壶,缓缓地为她的白瓷杯里注入茶水,“那再告诉三哥,你是否想要回来?”平静的像是闲谈,却是平地惊雷。……六小姐僵着手臂,攥着沈奚赠她的手帕。帕子被扭出深浅不一的褶子。她不敢深想傅侗文话中的含义。在她嫁去的地方,姨太太想逃只有一个命运,被枪毙,这是最好的死法。“……他们不会成全我。”傅侗文笑了声:“他们不会,三哥会。”冥冥中像在迎合他似的,邻座两位外籍女孩子被一位绅士逗得发笑。不远处,有人吩咐服务生把遮阳伞挪一挪,日落西斜,正当景色好。一桌提了要求,邻座的客人们都跟着要求着。屋顶上的三个服务生被几桌客人指使得团团转,喧闹四起。唯独这里,静得骇人。傅清和内心挣扎着,一面想逃离,一面怕自己给傅侗文带去灾祸。她来不及再开口,监看她的两个军官回来了。按行程,傅清和先要去公馆里给父亲上香磕头,再乘汽车离开上海。昨夜里到的,傍晚就走,这样紧张的安排,让傅清和去医院探望小五爷的时间也没有。这就是如此的行程,也是人家卖了傅侗文一个天大的面子,再有奔丧的借口才成形的。其中一位军官受了自家司令的吩咐,陪傅侗文寒暄了两三句后,催促十六姨太启程。自从他们出现,傅侗文再没提方才的话。傅清和心中不安,不晓得傅侗文是放弃了,还是真的会做什么安排,她掩饰地饮尽瓷杯里的红茶。傅侗文在分别前,对她伸出双臂,六小姐迟疑了一秒后,扑到他的怀里:“三哥……”他在用拥抱告诉她,一切未变,等着回家。有三哥在,就有家。对沈奚,对小五爷,对现在他怀里的傅清和都是如此。沈奚眼眶湿润,目送傅清和的背影消失,默默祈祷丝厂能换来一个好结果。傅侗文却好似没事人似的,两手斜插在裤袋里,欠了身,低声笑问:“我们去徐园,好不好?今晚有名角,黄老板包的场子。”“嗯。”沈奚会心一笑。这是黄老板得了天大的好处,在给傅侗文吃保心丸,要在今夜把这事彻底办完了。今夜这场戏,是戏台上忠孝节义,戏台下手足深情,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戏迷之心不在角了。作者有话要说:0.0大家热情点,冬天了哈哈哈哈,不能一嘿嘿嘿完你们都不热情了,我会很失落的,下次不嘿嘿嘿了……第52章第五十一章浮生四重恩(2)从汇中饭店往北,到了徐园,不过十分钟的车程。他们到时,日落西斜,车马纷纷而至。当今梨园之盛,甲于天下,南北两地皆是如此。“三爷请跟我来。”有人带傅侗文往里去,是去黄老板定的包房。有拿了票的客人同他们擦肩而过,三两相伴地笑着、聊着,向前走,和在京城不同,她能看到女客,甚至还有孩童。沈奚过去唯一出去听戏,就是和傅侗文去广和楼。今日踏入这里,始才觉出南北戏园的差异。那里一路下去,是黑漆大门敞开,灯影昏暗,是夹道狭长,到绕过木影壁就能单面的戏台子。一眼望去全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