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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了!着——火了!”如此的呼喊声没有断过,此起彼伏,似万人齐嚎,夹杂着锣鼓声,弄不清从哪个方向传来,却越来越清晰。张活刚怕鬼,也怕这些白蜡烛。依这里的习俗,家里若发生丧事,会在家门口点上一根告知邻里。他小时候不懂事,嬉皮笑脸把白蜡烛“顺走”,偷偷藏起来当玩具玩。结果出事了,他连做三天噩梦,梦里被白蜡烛的归主追着折磨。西方人喜好浪漫,在餐桌中间点三根白蜡烛制造暧昧气氛。张活刚却认为白蜡烛是恐怖的不祥之物,死人办丧事才会用到。所以,荒废8年,毫无人影的商业街,突然亮起这么多根白蜡烛,是要办谁的丧事?张活刚瑟瑟缩到堂妹背后,打着牙颤小声说:“活柔,我有点尿急,能不能……”“能。”他没说完,张活柔就应了。她爽快地掏出“随意门”符,打算只留从心,其余的全部送走。顾跃额外的两千万她不要了,堂哥的鼠胆她也不逼着练了,蔡警官要是不肯走,她用暴力解决也罢,总之,这些人统统要撤离。一股前所未有的阴气正浩浩荡荡地接近,此地出乎意料的危险,不宜逗留。张活柔始料不及,惊疑不安,点符的手却依然灵活。只是,之前一划即燃的朱砂火柴,这一刻屡划屡灭,连火星都划不出来。妈蛋!三老头这批火柴是不是偷工减料了?“风高物燥,不许点火!”某把阴柔尖细的男声在哪高呼,呼声于一片“着火了”之中突围而出,清清楚楚。张活柔抬头望前,视野的尽头,有一堆白茫茫的鬼影,占满了整条街的宽度,从街头那端汹涌而至,逐渐逼近。白色的鬼影,三老头身边就有一只,与九军一样是他得力的左右手,专门帮忙打理财政司的事务。可白影是一团真正的白影,吹一吹,影身会歪会散会飘。眼前那堆白色鬼影,却是一大群穿着白色孝服的鬼。他们有男有女,老少混杂,无不脸容僵白,眼神僵直,面无表情,身上穿着惨白色的毫无皱褶的崭新孝服。他们队伍庞大,看不见队尾,列成几行几排,最前面的那些跳着节拍缓慢,舞姿诡异,仿佛在祭忌的舞步。两边的敲着铁锣铜鼓,拖着音吼一声“着——火了”,敲一下“当——当——当”,一声慢过一声。队伍之中,有八只壮鬼抬着一副深黑色的新棺木,棺木上骑了一只男鬼。男鬼狐狸眼,尖细鼻,嘴唇又长又薄,身穿孝服,头披孝帽,鬼身前倾,双手撑着棺板。他是整支送葬队伍里唯一有表情的鬼——微微笑着,令人从脚底寒至发顶。张活刚吓傻了,急问顾跃:“你不是说死者有7户人家共13个人吗?这些冒出来的是什么?”顾跃也懵了,眼睁睁看着那群触目惊心的送葬鬼,慌道:“不,不知道。”张活刚低叫:“哥们你这不厚道!7户13人收三千万,但那队伍鬼头涌涌的,收3亿都不够!”顾跃解释不了,立即对张活柔说:“现在撤也行,钱我照付,一分不少!”张活柔当机立断:“撤!退去街尾!”直觉与经验告诉她,这里已经不是寻常的凶宅凶街,她未必应付得了。那群不明来历的送葬鬼,带来不明来历的威胁,她心里悬着。整个晚上最踊跃最无畏的从心,这个时候不逞强了,最独断独行的蔡警官也没标新立异了,全听张活柔的话,火速调头。跑了一段路,领先的从心刹住了制。压后的张活柔大叫:“快跑!”从心惶然地转过身,朝她摇了摇头。张活柔往街尾看,登时也刹住脚步。街尾处,居然也有一群送葬鬼。他们与街头那群一模一样,鬼的衣着样貌,神态位置与性别,乃至舞动打锣的方向与动作,如出一辙。同样有8只壮鬼抬着一副深黑色棺木,棺木上同样骑着一只狐狸眼的男鬼,两只男鬼连姿势神情都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不是他们眼花,那就是街尾竖了一面巨大的镜子,而且是会移动的镜子,以相同的速度向他们逼近。“我去!这是两倍份量吗?!”张活刚搂紧粉红豹,心想他的豹子与这一堆送葬鬼斗的话,下场到底会是谁撕谁。“活柔怎办?!”从心认怂了,这个场面匪夷所思,不是她的柳叶刀片可以处理的。张活柔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挑战,一时也没有头绪,心跳得特别快。她领着众人站在路中间,商业街两端出口均被送葬鬼堵住,进退两难。蔡警官这时说了句:“我听说过,这个地方以前是乱葬岗。”其他人震惊。“什么时候的以前?”张活柔追问。蔡警官尚算冷静,没有表现出太惊慌无措的神情,仍能镇定地说:“好像从古时就是,70年代才压平的。”张活刚倒抽口气,“你意思是,这堆跟军队一样数量的送葬鬼,全是攒了几百甚至上千年的鬼??”顾跃:“怎么可能!我们接手的时候做过勘测和研究……”蔡警官打断他:“相关的书面记载,在压平的那个年代就被烧掉了。至今知道这里的人,也没剩几个。”张活柔心想,几百上千年的鬼其实没什么可怕,比如三老头。问题是,眼前这一批看起来很不正常,这阵式气势,像鬼里面的邪/教。“他们过来了!过来了!”从心瞪着眼直叫。两群送葬鬼抬着两副棺木,夹攻逼至面前。张活柔他们围成一团,背贴背,肩叠肩,眼见送葬鬼要从他们身上穿插而过,她准备挥桃木剑时,“当”的一声,全停下来了。响了半天的“着火了”,终于悄然了。鬼打的锣鼓声也销声匿迹。就停在面前的那些送葬鬼,像被点了xue道,全一动不动,眼眨不眨,连身上的孝服也被定格。若敢去试探他们的鼻息,会发现连一丁点气都不通,无疑是一具具死寂的僵尸。鬼堆中能动的,只剩两副棺木上的两只狐狸眼男鬼。他俩骑坐在棺木顶,高高在上,动作一致将目光投向张活柔,脸上的微笑不增不减,一只开声说:“风高物燥。”另一只开声接:“不许点火。”是那道阴柔尖细的声线,张活柔暗暗打了个微颤。朱砂火柴是三老头所制,风吹不灭,雨打不熄,只可点符。刚才划火屡试失败,很有可能就是这两只狐狸眼在作祟。张活柔屏着息,冷声道:“不点也行,放我们走。”两只狐狸眼共同微微抬头,将张活柔上下打量,一只说:“胆敢擅闯。”另一只接话:“唯有死路。”张活柔生硬地冷笑:“这里是阳间的地盘,你们才是擅闯!”“族王,就是他们8年前擅闯放火,烧死我们,求族王报仇!”不知哪冒出一把痛诉的声音,矛头直指张活柔他们。听这话,指控的人像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