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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便再没歇过,一道道命令发出,接见相关之人,直到华灯初上,才勉强停下来,喝一口水。“娘娘,”红叶神情焦急,快步过去,轻声道:“临江王府上,有些异动。”“不必担心,”锦书扶着额,苦笑道:“他只怕也是被人坑了,这会儿正忧心忡忡呢。”圣上在霸陵遇刺,这可非同小可,便是随便在街上找个人问问,都知道是捅破天了。问题是,谁有胆量做这件事,又有能力做这件事?有胆子的人或许很多,但是能在霸陵卫率的护卫之下成事的,可没有几个。最容易叫人怀疑的,就是圣上的几个异母兄弟,以及……圣上那两个已经长成了的皇子。大周建国几百年,国祚之稳,难以言表,若有逆臣反叛,便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各地怕是也会揭竿而起,讨伐悖逆。但转念一想,倘若叛逆之人同样是顾氏皇族,又能够雷厉风行,安稳朝局,虽也免不得遭受诟病,但却比前者好得多。锦书猜测,刺客的幕后主使人,九成是宗室亲王,乃至于楚王赵王这几个圣上亲子。李太妃是上个月病的,没多久就下不了床,刚刚被临江王接出宫去奉养,后头圣上就遇刺了,怎么看怎么叫人浮想联翩。是不是临江王有不臣之心,怕事发后牵连到自己老娘,这才串通着想了主意,先将老娘弄出宫去?要不,怎么一出宫,病就没有再恶化,反而转好?锦书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是细思一会儿之后,还是觉得临江王是被幕后黑手坑了。不管他有没有参与其中,但只看他近来动作,却是最有嫌疑的。天家之间的纷争,难道还需要证据确凿吗?一点儿疑心,就足以致人于死地。临江王这个可怜人,只怕还在忧心自己接下来应当如何行事。事实上,锦书猜的一点儿也不错。临江王这会儿正苦着脸,不知应当何去何从。若是顺从皇后与太子吧,就怕他们反倒不信自己,等待局面安稳后,卸磨杀驴。但若是真的起事,就是凭空替幕后之人背了黑锅,到最后,说不定反而是幕后黑手打着勤王名义清缴他,渔翁得利。左思右想,总是为难,越是如此,他才越恨幕后之人。这是硬生生的,要将他架在火上烤啊!更不必说他生母李太妃病的蹊跷,多半也是被人害了。他是孝子,不然也不能一天三趟的打发王妃去求皇后,要将老母接到王府养病。这会儿,临江王最期盼的,就是幕后之人沉不住气,觉得他动了反意,暗中派人拉拢,届时他也好顺藤摸瓜,钓一条大鱼,以证清白。倒不是他忠君体国,同圣上兄弟情深,而是幕后黑手能将他退出去吸引注意,显然就是对他不怀好意,他若是再背弃皇后与皇太子,那才真是里外不是人呢。只可惜,幕后之人远比他想象中沉得住气,他在府中等了又等,竟一丝风声都没有。“王爷,”外头总管的声音传了出来:“宫里来人了,说是来传皇后娘娘口谕。”临江王提心吊胆了许久,这会儿听说宫中来人,一颗心脏还是不由得颤了颤,退避终究不是个事儿,他倘若不见,反倒叫人觉得心虚,略微整了整仪容,便往前厅去了。“娘娘听说太妃身子见好,也觉得宽心,叫奴婢取了几支山参来,以示心意,”红芳笑语盈盈,轻轻道:“还说临江王辛苦,她与太子也都体谅。”彼此都是聪明人,临江王一听这话,心便定了,笑容浮现,道:“皇嫂有心,明日我便叫丹霞与恪儿一道,往甘露殿请安去。”那是他一双嫡亲儿女,乃是王妃所出,如此言说,几乎是愿意以子女为质的意思了。红芳闻弦歌而知雅意:“王爷的心意,娘娘与太子殿下都会记着的。”“临江王是聪明人,”锦书听红芳回禀,不禁一笑:“怨不得能平安富贵这么多年。”这种话皇后能说,底下奴婢却是不好开口的,红芳抿着唇一笑,沉默着没有开口。这一日过得惊心动魄,许多人一颗心脏从山顶到海底走了一个来回不说,锦书也是心力交瘁,忧思交加。只是这会儿,她是宫里的主心骨,又是承熙唯一能依靠的母亲,当然不敢显露疲态,引人觊觎,也只得苦苦支撑,等到圣上回銮。可世间诸事,哪里有这般顺的。圣上伤重,短时间内离不得霸陵,两位前去请旨的老臣未归,锦书只能谨慎行事,约束六宫。一日两日倒是还好,等到了第三日,宫中便有流言生出,直指皇后有牝鸡司晨之心。锦书这日起的早,正哄着承熙吃东西,小小的人儿,似乎也知道这几日非同小可,没有胡闹,乖巧的很。还不等那碗汤喂完,外头便有女人声音传来,尖锐的刺人:“圣上伤重,不得返京,皇后不曾前往侍驾,却在宫中把持权柄,妄言国政,竟有吕武之心耶?”正文107|圣意 说话的人还不到内殿,便被人拦下,可这话,却是结结实实高声说出来,叫所有人听见了。是静仪长公主。也只有她,能直入内宫,往皇后面前去说这些话了。内殿里的宫人内侍们面面相觑一会儿,终于齐齐低下头去,只恨自己多生了两只耳朵,竟听到这些是非。他们惶恐,锦书自己倒是不怒,拿帕子为承熙擦了嘴巴,才示意宫人们掀开帷幕,叫静仪长公主进来。“皇兄待你如何?”刚一入内,静仪长公主便怒气冲冲道:“现下他伤重难行,你竟留在宫中争权夺利,如何对得起他!”“非是我贪权,而是皇太子年幼,”锦书肃然反驳,道:“我不敢将他交到别人手中去。”听她这样讲,静仪长公主神色微霁,正待开口,却被锦书打断:“长公主也不必说代我照料之类的,明人不说暗话,我信不过你。”缓缓到内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