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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的。”成静怜惜地抚了抚她的脸颊,低头在她眉心印上一吻,“乖。”城外还是旧地方。成静先是带着谢映棠骑着拂云走了一圈,再慢慢加速,等她渐渐适应了在马背上的状态,才带着她跃下马背,再告诉她怎样自己翻身上马。拂云并不是一匹脾气温和的马,谢映棠本来有些怕它。她试探着伸手,手心贴上拂云的前额,轻轻抚了抚拂云的马鬓,拂云的鼻子里发出一声低喘,随即蹭了蹭谢映棠的手心。谢映棠开心地笑出声来。她与拂云相处和谐了,这才敢拉缰绳上马,成静告诉她应怎样踩马磴子,她被他扶着上上下下两个来回,第三回才终于顺畅了。她兴高采烈地坐在马背上,对成静摆摆手,神采飞扬道:“没事啦,我已经会了。”成静略一扬眉,还没来得回她一笑,便听到一声尖叫。“啊……静静!!”谢映棠悚然一惊,拼命去拉缰绳,身子摇摇晃晃,吓得花容失色。她一高兴便得意忘形,方才一不小心踢到了马腹,拂云会错了意,忽然就开始跑了起来。成静瞳孔一缩,右手狠狠一攥,身子快速朝拂云掠去。谢映棠只觉得身子晃得厉害,只听见成静冷声喊了一句“伏低身子”,她慌忙去伏低身子,身子一斜,眼前天旋地转,只觉腰间一紧,落入一人的怀中。成静薄唇冷抿,眉峰冷冽似冰,右臂搂紧谢映棠,一把拉紧缰绳,低低“吁”了一声。拂云在他身下渐渐安静下来。谢映棠心跳极快,紧紧抓着成静的衣裳。成静眼睫淡淡一落,掩去眸底森凉之意,下颔绷得极紧,问道:“怎么样?”谢映棠喉间一哽,并不说话,沉默地摇了摇头。她觉得心悸。方才险些落下马之时,她只想着谁能救她,可当她真正地落入成静的怀中之时——方觉得自己无用。第一反应是想着他。将来,他真不在身边之时,她饶是学会了骑马,又如何独自一人保护自己?成静或许也会派人保护她的罢。但是她若永远在他羽翼之下,成静为天下殚精竭虑,又怎能时时刻刻护她周全呢?偌大谢族,她的父兄尚且无奈远征。堂堂公主,她家家生来便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也曾在深夜低叹。至高无上,并非真就至高无上了。更遑论一个他?谢映棠紧紧阖眸,心潮泛起,一时心头如被风雨吹打的孤舟,漂浮不定。更遑论一个被帝王猜忌、无父无母、坚持到今日的他。谢映棠抓着他的力道忽然一紧。“被吓着了么?”没有看出她的异样,成静缓了神色,又恢复了那温柔宠溺之态,在她耳边小心翼翼地底下头来,似乎又想怎样哄哄她。谢映棠背对着他沉默着,紧紧咬着唇瓣,不让自己泄露出一丝恸意。她缓缓摇了摇头。成静不疑有他,翻身下马,朝她伸出手来,淡淡道:“今日就到这里罢,回去好好歇歇。”谢映棠沉默着,伸手去捏住那缰绳,缰绳粗糙,磨在她细嫩的掌心,有些硌手。她摇头,抬眼直视着成静的双眼,“我没事,我还想继续骑马。”成静看着她湿润而明亮的眸子,眼神略暗了一丝。良久,他才垂下那只僵在空气中的手,垂袖淡淡道:“好。”当日直至深夜,二人才回到府中。星光璀璨,夜幕高悬,湖畔清辉冷寥,成府门前灯火浮动,浅风徐徐。子韶见二人一直不回来,险些亲自出城去寻,堪堪踏出府门,便看见马车远远驶来。成静走下马车,便淡淡吩咐道:“多准备一些热水,夫人要沐浴更衣。”子韶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心中诧异今日怎就这么拼命,当下却应了一声,抬手使唤人牵走拂云,匆匆去准备热水了。成静垂袖在马车前静立片刻,月光清辉洒上袍角,眉峰鼻梁的弧度皆冷冽万分。他站了须臾,恢复了本来的温和容颜,才转身掀开帘子,淡淡一笑,“还不出来吗?”谢映棠困倦万分,却还是打着精神不让自己睡着。她对成静的心疼之感一发不可收拾,就是不想让他抱着她自己回去。成静不是没有感觉。他亦心疼她的心疼。谢映棠困得声音软糯,绵绵软软地道了一句“来啦”,身子却晃晃悠悠的,揉着朦胧睡颜走得左歪右倒,在下来踩杌子时脚底一滑,整个人扑去成静怀里。成静张臂将她抱了个满怀。白日洗发后的淡淡清香还残留在她的发间,哪怕她浑身香汗淋漓,他闻起来,亦觉得怀中人而香甜万分。他低眸亲了亲她的额头,也不问她还不要不要坚持自己走了,直接将她抱了回去。谢映棠挣扎着保持清醒,但他的怀抱实在是太熟悉了。置身于这般熟悉而温暖的环境之中,nongnong睡意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她眼皮重重一阖,彻底隔绝了整个世界。夜凉如水。再醒来时,不知是几更,窗外天色未凉,空气里泛着凉冷的湿意。入夏之后雨水浓重,檐角铁马的摇晃声声声入耳。谢映棠往被子里轻轻一缩,抬手摸了摸手臂。她身上干净而温暖,成静已帮她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她心里还是说不出来的心疼酸涩,伸出手臂去,抱住背对着她的男子。她紧紧抱着他,只沉默地蹭了蹭他的背,像她养的猫儿,总是这般轻蹭着她的掌心。表示依恋,表示信赖。他睡眠向来浅,黑暗中的双眸无声睁开。他的眼睛,仿佛沉浸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仍旧浓黑得发亮。他薄唇微抿,一言不发,就这般感受着身后女子的依赖。白天之时,他就能猜到,她忽然的强颜欢笑,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世间总不给他喘息之机,他不止一次地想得到些什么,上天都要这般残忍地拆开。他无惧残忍,只怕她又被逼着成长。一夜难眠,两人互相带着心事,默然无声。天色微亮时,成静起身上朝,谢映棠头一次这般早起,便要在院中摆了凳子,去摘树上将谢的海棠花。满树鲜红,谢映棠踮脚在树下探着手,红杏和金月小心翼翼地护在两侧,不住地喊着“夫人小心”。成静抬手揉了揉眉心,抬脚出了门。他后脚一出成府大门,谢映棠便来了巨大的胆量,利落地一撸袖子,一拢裙摆,极为灵活地开始爬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