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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入怀中。她心尖一颤,抬眼惶然不安地看着他。成静黑眸雪亮刺目,沉声道:“或许出了什么意外。按正常设想,陛下应等时局稳定,在朝会之时颁布诏书,而非如此仓促。”她唇瓣轻抖,脸色霎时惨白,“那你……”“我不知能否回来,你需照顾好自己。”他暗暗一咬牙,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飞快转身,翻找出一枚玉佩,以及一个小巧的木匣子,递给她,眼神幽深,“这个玉佩是我的信物,我昔日朋友下属皆认识此物,还有洛阳城中的部分暗中势力,皆可动用玉佩。你将它日日戴在身上,或许能护你意外。此外,这个木匣子里有我尚未一一告诉你的东西,你将此物收好,切忌落入他人手中。”她抱紧那匣子,急急道:“可你此去安危又如何?”“我自会护好自己。”成静低头,呼吸渐重,深深地看她一眼,“好好保重,相信我。”说完,直接推门出去,头也不回。谢映棠凝眸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直至他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这才身子一晃,垂下眼来。心口发烫,失魂落魄。第63章告别…殿角的金貔貅吞吐着御用熏香,殿中金砖蒙上了一层朦胧虚影,气氛压抑而冷清。皇帝在御座前来回踱步,蓦地回身道:“江施那匹夫竟能提前猜到朕之意图?你可知方才几位大臣联名上奏,让朕加封你为中书侍郎?”成静静立在殿中,广袖淡淡垂落,眼眸半阖,渐渐陷入沉思。江施此举也实在是在他意料之外。如今中书令丘尹年迈病弱,手中之权多落于下级官员之手,只要加封他为中书侍郎,他便会成为中书省里不可或缺的人物,必须留在御前参知政事。自然也不能奔赴荆州了。江施位高权重,本就不是将他特别放在眼里,此时此刻战事混乱,尚书台想必也急需筹备军粮物资、调任官员、实施诏令,必然焦头烂额。既然如此,谁会注意到他?谁会在几大士族出动之时,将目光放在他一个小小的中书舍人的身上?他无权无势,因为娶了谢映棠,在别人眼中,或许应是那等中途依附权贵之人。到底是谁……看出了他的意图?那个人,不但要了解他的作风,知晓他的为人,还要看得起他的本事,将目光始终紧盯在他的身上。成静细细一想所有可能之人,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人的名字。谢映舒。以三郎对谢映棠的宠爱,必然不许他断然离开,更怕他阻挠士族。当然,这仅仅只是揣测。他相信谢映棠不会背叛他,那么能揣摩出他的意图之人屈指可数,可无论那人是谁,如今与他定然是站在了对立面上。他欲离开,那人欲阻挠。可谁又能真正阻止帝王的心意?成静道:“所以,陛下如今急诏臣入宫,是想让臣即刻离开洛阳,明日一早再颁布旨意,届时谁都不可阻止?”皇帝淡淡“嗯”了一声,叹道:“阿静,朕也不想如此仓促,可他们既然猜到,便要委屈你铤而走险了。”“陛下纵使不说,臣也会如此做。”成静的声音清冷,在殿中回荡着,“干系重大,臣此番奔赴公安,是非去不可,是为了自己,也是了陛下。”“朕再次与你说清楚,这回朕只给你一千人,若当真出了状况,朕让你自己全权做主,定要力挽狂澜,但绝不可乱了规矩。”“臣遵命。”“若达不到要求,又当如何?”“臣任凭陛下处置。”“当真有把握?”“有。”皇帝闻言,扬眉一笑,倒也觉得今日的成静实在好说话得很,便道:“朕已经派人给你备好了马,待你出城,自有人接应。此番路远,阿静定要注意安全。”成静抬手行礼,“谢陛下,臣定不辱使命。”说着,便要告退。“慢着。”皇帝忽然出声,淡淡道:“你与端华分开得如此匆忙,可还要再见一面?”成静动作一顿。他眯了眯眼,有些不确定地抬头,“陛下说……什么?”还见一面?棠儿远在宫外,他竟还能回府一见?他一向风淡云轻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没想到他也会有如此意外的时候,皇帝微微一笑,“你的夫人,朕方才派人接进宫了,卿尽管放心,你不在洛阳的这几日,朕定会替你好好护着她,皇后与她姐妹情深,也好有个照应。”成静眉心悚然一跳。他眼底霎时冰融火起,寒意一寸寸顺着胸腔弥漫开来,每一寸骨头都渐渐僵硬起来。他默然站了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臣多谢陛下。”他低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便随着内侍退了出去。一边的大内官连忙上前,不确定道:“老奴方才感觉……成大人似乎有些不满。”“他不敢不满。”皇帝垂袖看着紧闭的殿门,淡淡道:“他的夫人在朕手中,他若想无后顾之忧,便乖乖地听朕的话。他做得好了,端华自然安然无恙。”“可老奴认识成大人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像方才那般不快,平白让人觉得瘆得慌。”皇帝淡淡瞥了他一眼,嗤笑道:“看来,他是真的很在意端华啊,朕当初要给他美人他不要,还要让朕的大内官感觉瘆得慌。”大内官连忙躬下身来,赔笑道:“老奴说错话了,老奴掌嘴!成大人再如何,都是陛下的臣子,陛下让他往左,他又岂能往右呢?”皇帝冷笑一声,“但愿如此罢。”谢映棠独立站在一间光线幽暗的宫殿里。殿外月辉洒入窗中,与殿中微薄的烛光交融起来,宫殿里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但觉无人居住之象,谢映棠试着推了一下门,心里巨石一沉。门被锁了。成静入宫之后,那些还逗留未走的内侍们忽然换了一副面孔,催促她更衣入宫,说是带她去见她长姊。但是她对皇宫的路熟悉大半,一路上被内侍牵引着,才忽然明白,这不是去含章殿的路。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他们将她强硬地带到此处,反锁上门关了起来,任她喊叫怒骂,威逼利诱,皆无动无衷。谢映棠深吸一口凉气,强自冷静下来。夜里颇冷,她在原地来回踱步,让身子渐渐回暖,脑内却急速思考着——她知成静牵扯了许多利益,这回入宫也是意料之外,方才成静那般对她匆匆交代,想必便极有可能真的直接离开洛阳。但他离开,不代表别人敢对她下手了。以她之身份,若此刻出事,必然牵连甚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