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跄几步,手里的公文都掉了几本。两人视线正对上,她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瞧清了人了心里顿时‘哎呀’一声,怎么是他啊!这人名叫谢乔川,一张俊逸清美面容极为好认,说起来四宝并不陌生,这人还和她当过几天干弟兄,她干爹冯青松前年动了收养个干儿子的念头,他在宫里不大不小还是个官儿,有不少人想要竞争上岗,四宝就是其中之一,这位谢乔川也是之一。冯青松其实一开始收的是谢乔川这小子,后来不知怎么又收了四宝,本来收俩干儿子也没啥,但冯青松当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以有了四宝为借口,直接把谢乔川给开除出干儿子的队伍。四宝面皮子紧了紧,她甚至还忍不住换位思考了一下,她可被她干爹坑死了!谢乔川不知是不是没认出她来,只淡淡一眼掠过,弯下腰把公文重新拾掇好就进去了。陆缜自不知两个小太监的爱恨情仇,让几人把公文放好,便转向成安道:“带她去食间用饭。”第七章司礼监人多,食间也格外大些,不过大归大,里面吃饭的人却极有规矩,一点都不忙乱,成安把她领到地方之后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碗糖蒸酥酪来:“你小子运道好,这是督主赏的。”四宝闻了闻,不但没有奶腥味,还有一股子桂花香气,但她的面色依旧很愁苦:“安叔,这东西是好东西,就是我喝不得奶子,我有病啊!”这身子有乳糖不耐症啊!成安没好气地戳了她一指头:“我看你确实有病,不管你是什么毛病,只要喝了不会死,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喝了!”四宝叹口气:“死倒是不会,就是会放屁。”成安:“…”他下意识地捂住鼻子,顿了会儿才把小瓷碗往她手里一塞:“行了行了,你也别跟我这儿贫了,你要是不喝,就拿去送人,还能做个人情。”四宝喜滋滋地应了,她左右寻了寻,见中间桌子差不多都坐满了,就在一处偏僻的有空位的桌边坐下,她还没来得及挪凳子,就听旁边一道清冷的声音:“劳驾让让。”她下意识地往一边挪了挪,又忙忙地抬起头,谢乔川就在她身边落座了,坐的挺拔端正,侧脸白皙俊俏,一眼看去那风仪就跟旁边缩肩含腰的小太监。四宝听说他原本好像还是什么世家公子,因为落了罪才被送进宫里,看来如今虽落魄了,那仪态终究是没丢下。她略带紧张地看了眼谢乔川,这才发现他嘴角有一块乌青,她心里‘咯噔’一声,想到刚才两人撞的那一下,别是她撞的吧?谢乔川这回终于用正眼看见她了,不过脸上仍是波澜不兴的:“是你啊?干弟弟。”四宝便知道他这是认出来了,讪笑几声,他已经低垂了长睫:“冯青松还好吗?”四宝干笑道:“干爹挺好的,能吃能睡。”她顿了下又问道:“你脸上的伤…我弄的?”谢乔川看了她一眼,似乎觉着她问的是废话,四宝想要道歉,可转眼这张六人桌被坐满,食间端了饭菜上来,四荤二素和当中一碗鱼汤,都还腾腾冒着热气,米饭也选用的是上好的齐眉稻米,喷香扑鼻。就冲着这伙食也有大把的人削尖了脑袋要往司礼监钻呐!四宝给自己盛了碗米饭闷头吃了起来,她吃着吃着就觉出不对来了,倒不是有人跟她刁难,而是坐在她旁边的谢乔川,夹个菜吧不是被人撞掉筷子就是被人打翻了碗,一顿饭下来就只动了几筷子。她不是个迟钝的人,定睛看了眼,才认出恶意打翻他碗的,正是今天送公文的时候给他使绊子的那个。谢乔川险些都忍不住要发作了,但又硬是忍了下来,目光冷冷地从刁难他那人面上掠过,清美的面容几分戾气,最后干脆直接离开了桌子。两人当干兄弟的时候处的还凑合,四宝没想到他在司礼监混的好像挺惨,又想到原来的干儿子事件,以及他嘴角的乌青,心里的愧疚隐隐升腾起来,再加上想到她以后没准跟司礼监还有不少往来,提前把关系搞好也没坏处,于是用桌上的花卷夹了点rou菜,一手托着糖蒸酥酪就往外走。正好谢乔川正在外面扫地,她走过去咳了声:“额…脸上的伤好点没?”她此时仔细看了才发现他的衣裳袖口都起了毛边,显得很是陈旧,人被旧棉衣一裹显得格外清瘦,似乎瘦的只剩下风骨了。谢乔川一怔,似乎很诧异,略打量她几眼,似乎在揣度她想干什么,顿了会儿才不咸不淡地道:“还成。”四宝把歉意带到:“我不是故意的。”他又道:“我知道,你没那个故意的胆子。”四宝:“…”两人尬聊完了就没啥说的了,四宝干脆把油纸包的花卷和酥酪往他眼前一递:“方才…我看你中午好像没吃多少,要不要再来点?”谢乔川目光从花卷上掠过,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落在酥酪上倒是停顿了一下:“这是哪里来的?”四宝没好意思说她自己吃不了才给他的,老实道:“督主赏的。”她开了腔就活泛起来了,嘴上跑马:“虽然咱们没缘分真当兄弟,但是我有什么好事儿还是想着你的,你看督主赏下的一碗糖蒸酥酪我自己都没舍得吃,特特留下来给你,够意思了吧!”这话搁在往日实在不可信,不过瞧他如今这落魄模样也没什么可图的。他想了想,眼底多了几分不易觉察的暖意,伸手却先接过那还有余温的花卷:“那你叫声哥来听听?”四宝:“…”她看着谢乔川把花卷吃完,本想直接回内官监的,没想到半路又被叫过去伺候笔墨了。陆缜这时正在低头批红,四宝边磨墨边贱兮兮地纠结,和督主下棋她每次都给虐的死去活来的,但是督主要是不找她下棋吧,她又有种失业的危机感。他堪堪落下最后一笔,伸手轻轻敲了敲桌面,四宝这才反应过来,悬着手腕专注地磨墨,他用狼毫笔饱蘸了,写出来的字浓淡适宜:“不错。”四宝立刻道:“主要是您的字好!”陆缜眼睛有些乏了,冷不丁瞧她一眼,觉得甚是养眼,他似笑非笑:“中午你也在司礼监逛过了,觉着如何?”四宝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是做什么,怔了下才斟酌着道:“回督主的话,司礼监是十二监之首,我们内官监如何能比的?别的不说,就这吃食上都差了不少。”‘我们’两个字就让陆缜心里泛起淡淡不悦,想了想又觉着自己无聊,十二监不管怎么说都是归他管,司礼监和内官监分工不同,更没什么好比的,他都说不上来这较的是哪门子的劲。他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