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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问诸多问题,四诊限制了多半,故而因此没辨出问题来。或者说,贵妃的死本就是个意外——贵妃体胖气弱,又不认可御医们,便将本来的病症拖了拖。冬春的时候天气干燥倒也无妨,直到那夜盛夏风雨骤降,活血的曼陀罗花种子粉末触发了胎盘剥离,又因为意识不清而无法呼救,便这么死在了寝宫中。做下此事之人,有可能是其他争宠的妃嫔,也有可能是王顺一类的宫人,还有一个可能,此毒是德妃下的。早在曹妃入主翊坤宫前,这毒已经布下了。作者有话要说:ps.贵妃的病放到现在就是妊高症造成的重型胎盘早剥。曼陀罗花籽含阿托品、东莨胆碱等,华佗的麻沸散可能便是含有此物,可做麻醉药。第85章黯夜[VIP]自升平帝登基以来,内务府并无翻修翊坤宫的记档。涂抹如此大量的药粉并非是易事,如果在曹贵妃的眼皮子底下偷做此事显然是不大可能的。那也就是说,这药粉必然是在头年七月先帝驾崩之后趁乱抹的,这个时点段之后,便再没有如此长的时间来做下此局了。所以若是其他宫妃为争宠陷害贵妃做出此局的话,在时机上已经没有可能了。且曹贵妃被赐于翊坤宫前,谁又知道这宫里日后住的是哪位娘娘?此案乱就乱在,德妃、曹贵妃、王顺这三人的关系和死因都不能确定。逐星说德妃上吊死的时候形容不堪且身怀有孕,哪里是伉俪情深自愿死殉的样子。但凡是死时以发覆面的,多半都是因为无颜见列祖列宗,德妃何至于此?李归尘一直不敢相信,那市井流言的确不是空xue来风的——如果当今圣上的确是弑父的话,想必会因为德妃得知了隐情而要杀她灭口,再做成死殉的样子加以厚葬。然而德妃在死前便心知肚明自己将惨遭毒手了,故而求得曼陀罗种子制成毒粉,为的就是让后来入主翊坤宫的新帝宠妃神志疯癫,如果能……谋害到了朱伯鉴便是更好了。而德妃的死因,极有可能是被人挂在梁下,抱住了两手两脚往下拉这般缢死的,如此形成的缢痕与平常上吊的痕迹极其相似,并不能被常人区分出来。再后来,曹贵妃有孕后因传言及进补过度而肝火上旺,暴雨夜里大量吸入了这毒粉诱发胎膜剥离身亡了。如此便是翊坤宫的往事,当然,都是他的猜想罢了。涉及内情之人全部身死,皇家秘闻更是不可触及,李归尘所能掌握的证据实在是太少了。然而太监王顺的死亡,让他想到了诏狱里的那批黑衣死士。以他多年所见,这种纹身代表着此人在一个组织内的身份——往往是越为复杂,地位便越高。如果说发放“炀帝弑父”的字条是为了给景王夺位造势,那自正朔末年便安插入宫的王顺太监为的又是什么呢?首先,他绝不可能是圣上的人。此事若是与圣上或是张全冉有关,他们必然不会就这么放任自己掺手此事——反而圣上十分迫切于此事的真相。那么,难道是因为王顺没有利用价值了,景王打算抛弃他吗?也是说不通的,王顺能被分配到储秀宫去,证实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景王正值用人之际,何必杀了王顺打草惊蛇?且依着验尸所见,王顺极有可能是自尽的。王顺曾给德妃烧纸,又在贵妃丧仪结束之后马上投井了。这上呈圣上的密折,李归尘实难下笔,现在到子时还有一个半时辰,或许他应该先回一趟诏狱。以此同时的养心殿里,朱伯鉴依然在批阅着奏折。雨势已经转为了连绵的细雨,潮湿的夜风挟来了几分寒意。张全冉奉了一盏姜茶上来,与他温言道:“万岁爷,已经是亥时了,轿撵一早备好了。”他合上折子瞥了张全冉一眼:“杨焰那还没信儿?”“没有,方才说是人还在翊坤宫里。”圣上没说话,而张全冉顿了顿又道:“寿康宫的人来回话,说太皇太后娘娘的梅核气犯得厉害,滴水不进一日了,现在正要见您。”“太医院怎么说?”“说是心病,药熬了不少,一口也咽不下去。”张全冉垂眸道。“那便去寿康宫罢。”朱伯鉴微微揉了揉眉头,似乎很反感此事。“万岁爷,外头可还下着雨呢。”“不妨事的,赶明日便叫皇后留在寿康宫侍疾,朕先去看看太皇太后。”朱伯鉴起了身,一旁候着的小公公立马给他系好了兜帽披风,门外又有四人擎着伞等着,左右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儿也就到了太皇太后所居住的寿康宫里。朱伯鉴不让张全冉通传,示意众人在殿门口候着,自己独身进了太皇太后的内间寝殿。寿康宫中灯火通明,一进门便有杯盏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中。宫里的侍女一见圣上到访,无不恭谨地跪下身去行礼,他一抬手,众人也都识分寸地撤了出去。寝殿内满是药的苦涩味儿,浓郁不化,他正看到太皇太后面色苍白地倚在床边,转眼一个杯盏便碎在了自己的脚前,瓷片四处迸溅而去。“……哀家支不动你们了是不是……混账……”那种嘶哑干涩的声音让人觉得心头发麻。“奴婢们不敢……”跪在床榻边的小宫女已经是吓得面无人色,一扭脸儿看到了赭红色的龙栏纹饰衣摆,更是径直瘫坐在了地上,“万岁爷爷,是奴婢服侍不周,奴罪该万死……”朱伯鉴倒也不动怒,只是平静道:“好了,都下去罢。”一时寿康宫里清净了下来,徒剩下满地碎瓷汤水狼藉,有的还袅袅冒着热气。太皇太后支起身子坐了起来,凝视着朱伯鉴阴沉道:“皇帝日理万机,还能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实在是难得。”“孙儿见过太皇太后。”朱伯鉴面无异色地行了礼,语气中却是有些淡漠。“我把你叫来,是因为快到先帝的祭日了。”太皇太后咳了咳,有些浑浊的眸子里满是冷色。似乎在流徽帝死后,她的身子也每况日下了,在她面前毕恭毕敬的少年皇帝,她名义上的孙儿,却时时令她觉得如鲠在喉。朱伯鉴顿了顿,说道:“程阁老一早就将事宜安排妥当了,只不过陵寝建成还需得些时日,太皇太后不必挂心。”“哀家没问你这个,”她描着臂上的玉镯面色笑意森冷,“皇帝相信报应吗?”“朕,不信。”太皇太后一哂,“曹氏要是没出事的话,现在也快生了,可惜了,皇帝的元儿。”“不是中宫嫡长子,倒也不足惜。”朱伯鉴面色淡然地望着有些唇角颤抖的太皇太后,似乎毫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