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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我是为了躲避家里安排的相亲,离家出走,又坐过了站,才阴错阳差地来到了乌镇。”若非亲近的家人朋友,赵嘉儿总觉得让人知道了她来这里的原因,十分丢脸。在这个下着雨的夜晚,医院里静悄悄的,房间里那些刺鼻的药水味渐渐被床头的水沉香驱散,一个人的旅途,赵嘉儿不再觉得孤零零的。因为廖书言与陆嘉清之间的关系,又因为那幅无意中被自己窥探到的素描,陆嘉清失踪带给她的伤害,似乎有了愈合的趋势。这两年里,逢亲朋好友给她介绍对象,她总是推辞着说:“我有男朋友了!”可是,陆嘉清消失了两年,她真的有男朋友么?赵嘉儿久久不见廖书言回应,钻出被子瞧了瞧,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廖老师?”廖书言正侧对着她,微微张了张眼,低声应道:“这个,不算。”第6章第6章画中人(6)赵嘉儿傻了眼,蹭地翻身坐起,语气有些委屈:“怎么不算?”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像是在对他撒娇。与陆嘉清在一起时,她也不会有这样的小女生脾气;而与廖书言短暂的相处,她似乎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一样,总会显得手足无措。她见到咫尺之隔的廖书言眼中光芒闪烁,更觉得没面子,正想故技重施,要钻进被子里躲避,廖书言却伸出赤/裸的胳膊拉住了她的被子。两个床位间的距离太近,她被迫与廖书言的目光对视,甚至能感受到他轻缓的呼吸。“别总是拿被子蒙头,不卫生,”廖书言向床侧挪了挪身子,轻轻替她掖好被角,“你陪我守了沈梦同学好几个小时,今晚就先睡吧。欠下的秘密,以后再说。”隔着被子,他的手掌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好似长辈安抚婴孩入睡一般,让她觉得安心。水沉的香味充满整个病房,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赵嘉儿缩着肩膀听着廖书言床头渐渐入睡的呼吸声,倦意也一点点袭上心头。许是水沉有安抚情绪的功效,在异地他乡里的这一觉,她睡得格外踏实。天气放晴的早晨,医院里似乎也热闹了起来。赵嘉儿被病房外的声响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才想起自己此时还在医院里。而廖书言却不见踪影。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还不到八点,她锁好门窗,慢腾腾地换好了衣服,正要梳头,病房的门被敲响:“嘉儿。”这是廖书言征得她同意后,第一次这样叫她,她还有些不适应。赵嘉儿用手胡乱理了理乱糟糟的长发,顶着才睡醒的双眼去开门。她将身子藏在门后,只露出半截脑袋去迎廖书言。廖书言今天穿得休闲,白衬衫变成了黑白相间的小格子休闲衬衫,白色休闲鞋配黑色裤子,腰间的皮带依旧是昨日的黑色皮带。而这一身装扮的廖书言,双手却拿着蓝色的脸盆和贴有医院标签的暖水瓶。赵嘉儿将人让进房间里,干巴巴地问了一声好:“廖老师早啊!”“不早了,”廖书言见赵嘉儿伸手来接他手中的暖水瓶,便递了过去,“医院这个时候人多,你们女洗手间已经人满为患,你就在房间里洗漱吧。”赵嘉儿害羞地挠了挠头:“辛苦廖老师了。在家里,我这个时候还在睡觉。”暖水瓶里是温度正适中的温水,赵嘉儿往盆里倒了一些,先洗了脸,又用剩下的温水刷了牙,脏水一并吐在了洗脸的盆里。廖书言提着空空的暖水瓶,端着她洗漱后的脏水,便出去了。再回来时,赵嘉儿已经装扮完毕,正往脸上涂着防晒霜。廖书言就站在她身后,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回头,笑嘻嘻地问了一句:“廖老师要不要涂防晒霜?我看今天的太阳应该会很大。”廖书言笑问:“你们女孩子用的,我能用?”赵嘉儿嘟着嘴走近他:“这个防晒霜又不分男女——把手伸出来。”廖书言老老实实照办。赵嘉儿的指尖带着些许凉意,一下一下,如同猫爪在他手心里挠。“廖老师自己往脸上抹啊,抹均匀就行了。”没有夜晚的羞涩慌张,此刻的赵嘉儿活泼天真,与他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一些。他突然有了一种渴望,渴望她能更贴近他一些。但是,他又怕任何唐突的举止都会吓跑了她。“沈梦今早被她父母接回南京了,我们在外边吃过早餐,回民宿取了行李直接去云南。南京,以后带你去。”赵嘉儿整理着床铺,听闻,心里隐隐有些不是滋味,闷闷地应了一声。许久,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廖老师,我相信您没做过伤害沈梦同学的事,可是,她父亲为什么会一口咬定她怀的是您的孩子?”廖书言神情晦涩:“吃过早餐,我再讲给你听,行么?”赵嘉儿不由满腹委屈地道:“这件事悬在心里,我会吃不下饭。”她能对这件事如此上心,廖书言心里觉得高兴。她委屈地垂着脑袋的模样,总是格外惹人怜。他叹着气走到她面前,缓缓地道:“我们是艺术学院,招收进来的学生也是艺术生,我教的是素描课,她是插班进来的学生,我本来没在意,哪知她在上了我的第一节课后,便偷偷塞给了我一张纸……是情书。”“学生写给老师的情书?”赵嘉儿瞪大了眼,悄悄瞅着廖书言,“廖老师从小到大是不是经常收到情书?”“还要不要听?”廖书言笑着看她,“再打岔就出去吃早餐。”赵嘉儿摆正态度,规规矩矩地坐在床沿:“廖老师继续讲,我一定认真听。”廖书言拿她没办法,只得搬过凳子坐在她对面,道:“期间,她单独找过我许多次。她毕竟是我的学生,为顾及她的面子,我并未将此事声张出去,只是劝了劝她,她也没再纠缠。只是有一天晚上她等在我公寓的楼下,说了一些不合规矩的话,有了不合规矩的想法,我没理她……之后便没在课上见过她了。这次暑期的写生活动,我没想到她会参加。”赵嘉儿听他用低缓的语调说出这段不为外人所知的师生关系,心惊又心慌。房间内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廖书言一直瞅着垂头不语的赵嘉儿,倾过身子唤了一声:“嘉儿。”赵嘉儿赫然抬头,撞见他微微含笑的双目,又迅速低下了头,双脚不安地扭动着。“孩子与我无关,”廖书言温声道,“你也别被这件事影响了旅途的心情。沈家不想声张,我们也不必追究了,好么?”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