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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可是我穷,没有嫁妆。”顾止淮,“有彩礼就够了,你还想要什么嫁妆,我给你买。”“乱了乱了啊,这什么辈分?”“真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宋寒枝感慨不已,原来在影门里一心想要钱,他偏偏不给,还一个劲儿克扣,现在又这么大方了。顾止淮搂她良久,“宋寒枝,你的喜好我捉摸不透,只好把我的所有都给你。”“我这一生,越走越轻,囊中的钱财疆土,都算不上分量,如果你想要,我就给你,连同我,还有骨子里矢志的情爱,一起交给你。”顿了顿,他才问:“宋寒枝,你要不要?”一如方才,她咽下心酸,一字又一字:“顾止淮,你娶不娶?”天地如荒原,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执手闯了这么多年,悲欢与共。她点头笑了,眼角不自然滑下泪,“要,占便宜的事情,我自然是要。”他低头,将她眼角吻干,“好了,不哭了。我认识你六年,你六年哭的次数,加起来也比不上这几日。”宋寒枝看他,“还不是怪你太好。”“嗯,怪我,怪我太好。”他说,“等你们葬完了江修齐,记得给他坟头种一刻桃树,树下埋壶酒,等我过去了拆坛,送他一程。”宋寒枝踮起脚,亲上他的嘴,“好,不见不散。”“嗯,不见不散。”*一场薄雪落下,经冬的风几吹,漫天散开,梅香四溢。化春的气氛慢慢堆起。又是一年走到了头,除夕一夜,月亮惨惨戚戚,宋寒枝在客栈里,红烛高香,看着众人吃酒划拳,竟一点也不觉得闹。她以往是最不喜吵吵嚷嚷的,换了时岁,竟生出珍惜的满足感。慢慢一屋子人,唯有赵成言身边带着的人,滴酒不沾,却也闹得自在。宋寒枝撑起下颌,捡着桌上的点心,慢慢喂着,眼前忽而晃出一团暗影,她一抬头,赵成言就挨着她坐下了。“你不喝酒?”她又往嘴里喂了一块梅花糕,问,“今夜可是除夕。”“不喝。喝酒误事,这句话,还是顾止淮教给我的。”宋寒枝笑了,顾止淮这句话,大概是仰仗他那烂成一堆的酒量。“算算日子,你那一家大小应该到参海了。今天这日子,可就缺你了。”“不止我一个。”赵成言没说了,顾止淮答应过他,等到攻城那日,一定会把赵静歌完好无损地送回来,只要......思绪被打断,他抬头往外看,窗子开了一条小缝,长街外已经放起了烟花,四处都是鞭炮声。说来也是奇,这里在南中腹地,离楚都越远,人们过年的心思竟越发重。“看过烟花吗?”赵成言转头问。“看过,不过,那是好多年前了。”宋寒枝明明没喝酒,记忆竟慢慢模糊起来,那夜的烟花很亮,虽不是除夕,阵势也绝不比外间的差。很奇怪,那夜她碰见的人,哪一个她都记得,可现在想起来,也只记得那些人了,其他事情一概不清。这是人之常情,她告诉自己,江修齐也对她说过,人的记忆总是有限的。你以为能记住一辈子的事,往往在经过几个像这样的春去冬来后,就会无声消退,最终无迹可寻。她说,“赵成言,我们去看看烟花吧。”离了楚都,宋寒枝愈发瘦了,她身子不好,众人将行进速度拖到最慢,她也还是没撑住,病了一场。高烧不退,她昏迷了整整一天,就在王敬攸下定决心,要向顾止淮通报此事时,宋寒枝醒了。“水土不服。”她说,“别担心,也别给他说。”很显然,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她知道,经楚秉文一遭,自己的身子是彻底垮了。趁着还能看烟花,她想去多看一些,再多看一些,最好能永远记住。难得见她有兴致,赵成言道:“好,我带你去。”他替她寻了衣物,几乎要把宋寒枝整个人裹住,只露了眼睛出来,才推开门,带着她出去。街上人多,拥挤得紧,赵成言带着她来到桥头,站在她面前,替她挡风。宋寒枝倚上桥边的护栏,看着隔岸的烟火,恍如隔世。一池冰湖,倒映了五颜六色,看上去热闹喜庆,却也凄清。繁华一现,极致的风光背后,总免不了陨落。无论是世道,还是人心,都逃不了,未免也太过残忍。回去的时候,宋寒枝的脸已经冻得发白,赵成言顿时后悔了,她不知轻重,他也跟着失了心智,居然让她在桥头上待了一个时辰。“我送你回房。”他搀着她的手说。房内燃着火炉,赵成言命人准备了热水,宋寒枝却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你们出去吧,今晚我早点休息。”赵成言摸她的额头,没发烧,才放心下来,留下句“有事叫我,我就在你旁边”,带着众人出了屋子。宋寒枝闭眼小憩了一会儿,觉得桌上的烛火太刺眼,跳下床来就吹灭了。转身的时候,一眼看到江修齐的骨灰盒子端端摆在屉子上,脚步顿了顿。心里有什么东西跳了起来,牵着她的头一起发痛。“你冷不冷?”宋寒枝自言自语,“我把你放在床头吧,那里暖和。”踏出几步,她仰头看盒子,只是看了一眼,脑子里就开始晕眩起来,几乎快要撑不住。不好,老毛病又犯了,她接连后退,还没来得及扶上桌子,眼前就彻底黑了。失去知觉,她身子一软,砸在了地上。第99章第99章不出意外,宋寒枝在地上躺了一夜。隔日一早,赵成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她房中看看,却在开门的一瞬间,看到她滚在地上。宋寒枝眼睛死死闭上,手心冷得几乎没有温度。寒冬里在地板上躺了一夜,她吐息微薄,双唇白成一片。赵成言快要疯了。他不知道宋寒枝怎么了,抱起宋寒枝放到床上,转身,大夫、小厮、侍女就全部被喊了过来。她旧疾复发,大夫也束手无策,匆匆开了几副药就跑,一副怕摊上麻烦的样子。赵成言将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忙了一早上,宋寒枝才堪堪睁开眼。他摸了摸她的头,还是烫,却退了不少,心下才松了些,去洗了帕子,抬手给她覆上。“醒了?”宋寒枝点头。赵成言还是有些生气,生他自己的气,不久,又染上了心疼。他低眼,看着躺在床上的宋寒枝,有些无奈,“正月初一,你送的礼物,未免太隆重了些。”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