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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样?”张制锦道,“说啊。”七宝说不出来,泪却已经先滚落出来,她吸了吸鼻子道:“裴伯母那么疼惜我,简直当我是女儿一般,我看不得她给病痛折磨,为她奔走又有什么错?”张制锦望着她娇怯怯含泪的模样,纵然此刻,她眼中还有一丝倔强不退。“女儿一般?”张制锦心中有一股怒火缓缓升起,他冷笑道:“你当人家是伯母,你觉着裴宣当你是什么?”七宝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满面茫然。张制锦却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裴宣所纳的那个歌姬,你自然应该是见过了的,你没觉着她像是一个人吗?”七宝已经糊涂了,吸了吸鼻子道:“好好的怎么又提歌姬?她像谁都罢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当然跟你有关系。”张制锦一字一顿地回答张制锦细看着七宝——裴宣到底为什么心思纳取了程弥弥?一个跟七宝有两三分相似的风尘女子罢了,竟值得他那么轻狂,当裴宣面对程弥弥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当身下婉转承欢的是程弥弥的时候,裴宣心里想着的又是谁?张制锦俯身:“你知不知道,他从没当你是meimei,不然他纳了程弥弥就是luanlun!”那个字猝不及防地冲入耳中,七宝的脑袋更有些转不过弯来:“乱、乱什么?你在说什么?”张制锦道:“你难道没发现吗,那个程弥弥,跟你有几分相似。”七宝听了这一句才总算反应过来,她蓦地睁大双眼,震惊之余心中拼命回想,但所想起的只有那珍珠白的披风,跟一个模模糊糊的娟秀女子样貌。什么相似?简直无稽之谈。七宝叫道:“你瞎说!”张制锦微笑:“我瞎说吗?当初裴宣纳妾的时候,大家都觉着诧异,毕竟他也算是个正人君子,身份尊贵,就算纳妾,也是要往正经人家去找,哪里就值得纳取一个风尘女子?”七宝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随着张制锦的话,忽然间七宝想起来,之前在从永宁侯府出来之后,同春似乎也疑疑惑惑地问过自己有关那个程弥弥的话,另外在国公府内,谢老夫人似乎……难道……七宝一旦想通,浑身上下竟有种毛骨悚然之意,但仍是出自本能地否认:“你就是瞎说,裴大哥不是这样的人!”“好啊,那你告诉我,”张制锦喉头动了动,不疾不徐地问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第119章张制锦的眸色暗沉平静,却平静的有些异常。就像是月影笼罩下的海面,看着温宁无波,实则底下是按捺着的惊涛骇浪。七宝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时候再跟他争执,只不过因为他方才所说的话太令人惊愕才没忍住。此时此刻,七宝将目光移开,轻声道:“我不跟你说了。”张制锦将她的下颌轻轻捏住:“为什么不说?”七宝说道:“想睡了。”张制锦盯着她,半晌忽然微微一笑,说:“好啊,我也正想睡了。”只不过两个人所说的“睡”,自然不是同一个意思。七宝本就病中,被张制锦疾风骤雨般的缠磨,次日直到晌午时分才醒了过来。期间李云容来探望了几次,同春虽然知道有张制锦的缘故,却也不好直说。幸而李云容也不是个糊涂之人,也并没多问别的,只请了一名素日在张府内走动的相识太医,给她又诊了一番,开了药方子。七宝醒来之后,虽然身上酸痛,但是高热却退了大半。只不过心头上仍旧有些懵懂,给同春扶着,七宝怔怔地,渐渐想起了昨晚上的情形。头不由地又疼了起来,七宝抬手在太阳xue上揉了揉,手腕上却还有一抹明显的淤青,她并没有留意,倒是同春看在了眼里。七宝皱着眉心:“我口渴了。”同春忙去倒了温水过来,伺候她漱了口,喝了半杯。七宝喝了水,略松了口气,却因为浑身虚弱无力,仍是恹恹的模样。因为她这会儿才醒来,衣衫不整,难免又露出颈间的几处痕迹。同春垂了眼皮,便尽量只捡着好听的说:“老太太那边儿已经禀告过了,只说让姑娘好生养病,不用担心。之前四奶奶请了个太医过来,说是之前的内热已经退了大半儿,病上竟是没有大碍了,只是身体略有些虚弱,调养些日子就能好。”七宝趴在床上,像是给抽掉了筋骨儿的龙,含着泪低低说道:“还调养什么,我想必也要死了。”同春忙笑道:“可又来胡说了。好好的,怎么说这些话。”七宝枕着手臂,目光转动,突然也看见了手上的青紫,一时鼻酸更甚,眼中晃动的泪珠就滚落下来。一时委屈涌上心头,七宝索性埋头在臂弯里,低低地哭了起来。同春急忙劝慰:“才好了点儿,又哭,若伤了神,病岂不是又要重几分?”七宝哭着说道:“病死也算了,我才不管。”她任性哭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便叫道:“同春,快叫人备车,我要回国公府。”同春吓了一跳:“前天才回去,怎么又要回去?”七宝嘀咕道:“我不要在这里了。”同春已经知道她是赌气,忙笑道:“何必呢,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姑娘这会儿回去了,这府内的人会生闲话不说,连咱们府内的老太太跟太太,也要为了姑娘担心,以为九爷薄待了姑娘呢。以后怎么放心你在这府里?”七宝听到“为姑娘担心”,才犹豫起来。同春给她把身上的衣裳稍微整理了一番,又取了一件小袄子披在她背上,把她一头散乱的青丝握住,轻轻地拢在肩后。昨晚上的动静,同春在外头隐约听见了,只是她不知道七宝跟张制锦因为永宁侯而争执,只以为七宝是因为张制锦在床笫之间的事而生气。只不过她虽然有安慰之心,却毕竟是个姑娘家,有些话也说不出口,可见七宝朦胧泪眼,可怜兮兮的样子,倒也顾不得那些了。同春见屋内无人,当下靠近七宝,低低地笑道:“我听人家说什么‘闺房之乐’,想必是好事,怎么姑娘反而每次都哭的这个样……难道是九爷行的不当……还是姑娘太娇嫩了,没有顺着他的意思?”七宝突然听她说了这句,原本雪白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红晕,她含泪瞪了同春一眼:“你、你是不是疯了?在胡说什么?”同春脸色微红,硬着头皮道:“我也知道是些胡说,只不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帮着姑娘,索性就胡说一气罢了,横竖是为了姑娘好。”七宝自然也知道她是关切好意,当下低了头道:“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