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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头都蔫答答地垂了下来。“要杀要剐,大王让人直接动手便是,何必如此奚落江铎?”尽管全身几乎没有了什么力气,可江铎心中自有一股傲气,让他无法就此认下拓跋勰对他的感情的嘲讽,他强撑着开口回道。明明他已是乱发蓬面,形状似鬼,声音微得近乎于无,可,他说出的话中,那种视死亡为吃饭喝水般的平淡事儿,毫不害怕的大气,让听者的心里,有的人越发愤怒,有的人若有所思。越发愤怒的人,是跟着拓跋勰一起过来的赵城。素来沉稳的赵城,头一次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不顾拓跋勰在侧,猛地冲上前去,一把qia住江铎的脖子后,怒目圆睁,恶狠狠地吼他:“你差点儿害死大王,还很得意?”“你知不知道大王一身,关系着代地数城?”“怎么着,代地成千上万的黔首们的生命,都不及你对武后那狗屁的爱情重?”“你还是个人吗?”他想害死大王?怎么可能!如果他未曾来代地做这一趟中尉,未曾与拓跋勰有着数年的君臣之谊,武后让他杀代王,他拼死也会去完成。可在代地这么些年,在代王的身边追随这么久,在无数次与匈奴的战争的战火洗礼下,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爱恨缠绵的江铎。有国才有家啊!若无代王镇守北疆,匈奴人不消几年,便可长成气候,到时候匈奴人的铁蹄南下,大汉的万里江山,俱都要哀嚎遍野了。他还没有如此狠得下心。可这些,江铎无法言之于口,他的身份敏感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自己也不想说。代王与武后,与他而言,一个是义,一个是情,都不好辜负。难以取舍。于是,江铎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又紧,只攥得拳头中的五根指头都有些发疼了,他也没有为自己反驳一个字。他对面,拓跋勰却敏感地察觉,江铎的眼底,红了些。原本过来,准备以死亡威逼江铎交代的拓跋勰,瞬间改了主意:“行了赵城,事情还未查明,那些刺客不一定就和江铎有关系,你放开他。”其实不是没有查明。那些黑衣人刺客,武后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的身份,在那些人的衣着、武器等方面,都特意注意用了北方随便一个地儿就能买到的,可启用南方人这一点上,却恰恰好,暴露了她自己。犹记得,陛下当初准备开始修陵时,征用民夫十万人,一半南方人,一半北方人。建陵,魏国濮阳。那日刺杀自己的人,可能就是为陛下修陵的民夫这一点,因为派去了魏国的探子还未传消息回来,所以拓跋勰暂时只是猜测,但,他直觉,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这个可能,前日回王宫后,拓跋勰便派了探子出去查验,而负责接收探子将来传回来的消息的赵城,拓跋勰也告诉过。所以之前在鹿谷山,还能忍着不把矛头指向江铎的赵城,刚刚才会忍不住对江铎动手。此时拓跋勰发话,虽然赵城觉得,就是将来事情查明了,也与他们现在的猜测差不离,肯定与武后,与江铎有关,但大王的命令不能不听,赵城只得放开了江铎。“代国不能没有中尉,但也不需要再来一个新的中尉,赵城,让人把他送回中尉府,十二个时辰随时监视。”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后,拓跋勰往后转过身,往牢房门口迈步过去时,立时便有一位侍卫帮他把牢房门打了开来。拓跋勰迈步而出,不疾不徐地离开了。感谢9251052灌溉的营养液~☆、一更午后申时多,拓跋勰在建章宫的东偏殿里面正批着奏折时,一位小太监忽然间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东偏殿高大的殿门,轻着步子走进殿内。在拓跋勰的身侧侍立着,随时准备听候吩咐的刘德才瞧见,连忙迈开步子,轻着脚步迎向来人。停在殿中竖立着的某根镀金长柱子旁,听完了小太监的禀报后,刘德才摆了摆右手挥退小太监,再往后转过身,慢慢地踱步到拓跋勰的身旁后,跪坐下去,恭敬地禀报道:“大王,赵美人身边的绿柳过来了。”绿柳?是玉蔻自东莱郡带了来这儿的侍女吧,忽然间来这儿找他,莫非是她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儿?拓跋勰手里批着奏折的朱笔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写了起来,同时,他淡淡道:“让她进来吧。”刘德才领命起身,出去唤人。不一会儿,他便领着绿柳返回了殿内。“绿柳拜见大王,愿大王平安喜乐。”将右手中执着的一管玉管朱笔,放到一旁象牙白的玉雕笔山上后,拓跋勰抬起头来,望向底下的绿柳:“起身吧,玉蔻派你过来做什么?”“美人让绿柳过来问问大王,今日的飱食,大王要不要回甘露宫和她一起用?”回甘露宫陪她用飱食?拓跋勰想起了之前的午食——以前,他的后宫里面没有像玉蔻这样的,他名副其实的妃嫔时,他除了去后宫给顾太后请安,极偶尔的情况下陪着顾太后用上一餐饭,或是在顾太后病了时,去她的景仁宫看看她之外,基本上,很少进后宫——于是,他在王宫时,习惯了一日三餐,都在建章宫中用。今日的朝食、午食,也不例外。当到了时间,建章宫里的宫人问他是否传膳时,他直接就让人传膳了,也没想到要回甘露宫陪玉蔻一起用——她是因为之前在路上,基本上一直和他在一起用餐,而习惯了,今日他突然间不陪她了,不适应了么?有一个人竟然如此地依赖他,拓跋勰的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满足,但心里就是有些乐。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也好,孤酉时过去。”“喏。”……玉蔻不知道自己不过是让人去建章宫,请拓跋勰回来一起用个飱食,让他席间可以和小阿远相处相处,免得他整日早出晚归的,和小阿远面儿都碰不上,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处出感情,让她无法把自己收了小阿远为义子的事情全盘托出——拓跋勰便一阵天马行空地乱想,以为她是缺了他的陪伴,便吃不香了。听了回来后的绿柳,向她回禀的他酉时过来的消息后,玉蔻放下手里捧着的一本千字文,看着紫檀木矮几对面坐着的陆远,把他当成大人一般认真地向他解释:“阿远,阿母要去安排咱们晚上要用的飱食的事宜了,没有空再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