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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回忆莫柳初和李沫生信任的目光,下定了决心,静静道:“咱们分头行动,我进去开路,你带人远远跟着,待合适时机进屋劫人,从窗户逃走,拖住日本人的工作交给我。”他接过匕首揣在怀里,俯身脱下鞋子,磕了两下,将打斗时混进的小石子倒出来,蹲在地上抬头道:“接到人后立刻撤离,不要管我。”汉子见他纤细白净却有一身好功夫,本已经心生钦佩,此时听闻他要带头进楼,堪称死士,更敬佩不已,两人用力握手,达成一致意见。莫青荷冒雨夜行,一路躲避从楼顶天台不断向下扫射的手电筒光柱,从花园栏杆翻进洋楼后院,穿过杂乱无章的冬青树丛,一直来到楼底贴墙战立,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一摸,发现额头冷湿一片,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按照那名河北汉子的讲解,他慢慢摸到东北角的小窗,楼内没有电力供应,这是用望远镜唯一能观察到手电光的窗户,说明走廊有守卫价值,大约直通看押江山的房间。认准方向,莫青荷挽起裤脚和袖口,猫腰潜在窗户下方的无花果树丛中,观察守卫巡游一圈所用的时间,从而推算走廊长度和视线范围。守卫往返两次,莫青荷估计他快要走到最远处,把匕首小心的伸进窗缝,一点点挪开窗栓,两手一拉,像一只轻巧的枭,翻身无声跃入。走廊黑暗,除了小窗在对面墙壁投下淡蓝微光,只有远处一束来自手电的昏暗光柱,在天花板和地板之间漫无目的的扫射,房屋荒废已久,到处覆盖灰尘和杂物,空气弥漫着淡淡的木料腐朽的气息,借着透进来的天光,莫青荷发现走廊靠墙摆放了一只对开大立柜,没有上锁,算了算深度,刚好能够隐藏一个人。他没有急着行动,如鬼魅般快速穿过走廊,躲在大立柜与墙壁形成的角落中,屏息凝气,等待日本看守的到来。大立柜遮挡了他的视线,看不见日本兵的身影,只能观察到手电黄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细,他面朝木板,将身体贴的尽量近,闻着朽木的霉味,感觉简直像面对一副棺材。光柱几次快要扫到他的肩膀,都在只差毫厘时被大立柜挡住,有惊无险。终于哒哒的军靴声近在咫尺,当莫青荷看到日本兵的后背,他猛的掏出匕首一跃而起,一手掩住他的嘴巴,另一手将匕首置于颈前横向一拉。伴随着日本兵的呜呜闷哼,热血从颈部喷涌而出,将莫青荷的手背溅的湿而滑腻,他厌恶的转过脸,感到怀里人的挣扎越来越微弱,直到完全不动了,这才将两手伸到他腋下,用力拖到大立柜前。这个过程很不容易,死人的身体格外沉重,两腿长而直,仿佛根本不会打弯,所幸柜中物品早已被主人搬走,空空荡荡,正好可以做一只宽阔的棺材,莫青荷将尸体塞进去,用他的军装使劲擦干净手背的血浆,关上了大立柜的门。持着新缴获的手电,莫青荷沿日本兵巡逻的路线贴墙往前挪动,他在紧张之中不忘四下打量,只见这儿虽然破败,依然于细节处保留着原先奢华的影子,四壁皆贴黑色印花漆纸,墙上挂着木相框油画,不远处一只曲线型木架子,顶端摆一盆兰花,已经彻底枯萎了。“咚!”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好似用身体的某一部位撞击木板,莫青荷感到头皮一麻,立刻举起手电回头,走廊漆黑一片,用手电一扫,只见大立柜的门打开了一道二指来宽的缝隙,大约是年久失修,木头变形,吃不住死人的体重。他轻轻“咻”的吐了一口气,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担心大立柜被完全撑开,会暴露出尸体,心想还是回去重新推一推柜门,转身用手电再一扫,这下子头皮彻底麻了,只见大立柜的门,竟然自己关上了!莫青荷受惊不小,实在不想与那用作棺材的大立柜对视,转身疾步走过兰花架子,突然发现走廊已经到了头,出现了一间宽阔的门厅,两道通往二楼走廊的楼梯,左右各一,中间隔了约二十米,楼梯窄而幽深,像一张朝黑暗张开的嘴。经过上次雅音会馆的枪击事件,他对死亡略有了一点免疫力,但第一次亲手杀人依然冷汗横流,几乎湿透全身衣裳,他强迫自己压抑恐惧,不去想尸首的表情和诡异的大立柜,像一名真正上战场的战士,定了定心神,从右侧楼梯向二楼迈步。木楼梯腐朽,发出“吱呀——”回声。正待继续迈步,身后忽然传来轻飘飘的脚步声,还没等莫青荷反应,一只冷而潮湿的手伸了过来,从背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莫青荷惊得头皮要炸开,下意识使出全身力气抽刀向后捅,转身连不擅长的拳法都使了出来,握着手电一记勾拳向后砸去,但尾随者反应更快,一手止住莫青荷握刀的右手,另一手格挡左拳,突然发出一声抽着凉气的低骂:“兔崽子悠着点,老子胳膊有伤,把我疼死了你打算守寡么!”这声音在此种环境堪比仙乐,莫青荷傻了眼,一抬头便跟沈培楠的视线撞在一起,正愣神,冷不丁被他抱起来转了个圈子,嘴唇对嘴唇连亲几口,见他还一副惊魂未定的傻样,沈培楠压着声音笑道:“小雀儿,害不害怕?想不想我?”40、莫青荷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呆立了一瞬,使劲把沈培楠拽到楼梯角的阴影处,用最低声音焦急道:“这里太危险,你快回去!”他完全忘记了在沈培楠眼中,自己作为一名略知道些大义,天天穿金戴银陪人玩乐的小戏子,还远不够资格说这种话,但此刻顾不了许多,只是凭借第一反应将他往外推,恨不得把他推出小楼,藏在外面的无花果树丛里。沈培楠诧异于莫青荷护雏似的表现,就势转了一个身,用身体的重量将他按在墙上不能动弹,在他耳畔低语:“刚才那一战很利落,果然长了本事,敢对我逞英雄了。”话语激起的气流让人全身发痒,莫青荷脸色一红,刚想说话,沈培楠将一根手指竖在他唇边,指了指楼梯上方,示意他情况危机,没时间拌嘴,又抓起他的手,把掌心贴在脸上,低声道:“手这样冷,第一次杀人怕不怕?”莫青荷面颊发烫,偏过脸点了点头。他本不想暴露这一路的恐惧,但此刻在沈培楠的臂弯里,与他胸膛抵着胸膛,仿佛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温暖巢xue,要不是鼻腔嗅到的灰尘味道,他几乎要忘记暗杀任务,在不合时宜的温柔里沉溺下去。他放弃了战士的自尊,两手搂着沈培楠结实而温热的腰身,老老实实的回答:“像做噩梦,快要吓死了。”说完抬头白他一眼,“偏还有人装鬼作怪。”沈培楠靠的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