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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海因里希的神情在烛火之下,前所未有地可怕。阿瓦罗爵士指着他,嘴唇抖动了半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他踹开椅子,怒气冲冲地走掉了。大厅里彻底只剩海因里希一个人了,他颓然坐倒在椅子上,紧紧抓着扶手。阿瓦罗的话触动了一些他不愿意想的,令他作呕的回忆……他的父亲曾经无数次写信给他,催促他尽早地与公主达成更亲密的关系……他们希望他成为公主的第一位,最好也是最后一位。这种令人作呕的事情往往真实地发生在宫廷中。一些家族的继承人乃至王储,在幼年时若是出于不得已的原因寄托在贵族的监护下,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在幼年时遭到虐待——尤其是性/侵。侵害者并非全是出于色/欲,更多是想要通过这种幼年时期的手段来主宰受害者。这种阴影很多时候会伴随受害者一生。先生、先生……海因里希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用力地闭上眼,耳边仿佛又响起十六岁的阿黛尔的声音……她坐在银马上,侧着脸朝他微笑,她从马背上跳下,红裙在空中绽放。她的脸颊在霞光下呈现出玫瑰般的色彩,那时她还对他全然信任……那些信,那些或严厉或缓和的命令,最终都被海因里希一封一封地烧掉了。看着那些催促在火中熊熊燃烧的时候,他只觉得难以克制的憎恨和恶心。……你以为这样做能让她感激你?你觉得你这样做你能得到什么?父亲灰色的眼睛里瞳孔带着与家徽双头蛇一般无二的冰冷,他的声音里仿佛浸透了毒液,蕴满了残酷。……不,你什么都得不到,只会错失良机。……不要忘记。“你是个海因里希。”他喃喃地说道。……你是个海因里希,你享受着这个姓氏与家族为你带来的一切,金钱,地位,荣耀。你就必须为这个家族奉献,你的一切都被深深地打上这个家族的烙印。物必有价。直到他在那纷飞的蒲公英丛里,接住了少女时期的公主,才恍然发觉,家族那句简单的格言里,蕴藏着多么令人战栗的寒意。然而,一切都来得太晚了。在过往的二十年里,他已经与这个家族密不可分割。一条毒蛇哪怕它曾有过那一丝良知又能改变什么?一条毒蛇有资格得到什么?又能够做什么?什么不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到。海因里希仰起头。最后一道钟声已经消失了,黑夜沉沉地笼罩大地,古典时代的细柱垂直而上,拱顶高不可攀,交错的拱肋斜落一条条阴影。他的童年、少年时期都在这里渡过,与那些柱子上墙壁上双头蛇浮雕为伴。烛火里,他像看见古老传说里的双头蛇正缓缓活过来,朝他游曳而来。他听到它们无情的丝丝声,听到那可笑悲哀的讥讽声。一个……海因里希。作者有话要说: 九千营养液的加更还上了!!!!我要去睡了!早安!(小声提醒,别忘了有留言抽奖)☆、血腥美人从确定要召开国会到国会召开,中间需要的准备工作可不少——女王的令状必须交由信使送出首都,议员们自各地赶来,书记官们必须早早地草拟相关议案,更别提私底下暗潮汹涌的博弈……总之,这段时间,足够令两位奇特的“客人”从可希米亚港赶来了。“我敢打赌,道尔顿那家伙一定是对女王陛下有意思。”一辆马车驶进了罗兰首都的城门,车帘被掀起,车窗被一只修长但缠满布条的手拉开,那手搭在窗棂上,轻快地舞动着,敲出海盗们熟悉的鼓点。“是……吗……”古怪的,仿佛生锈齿轮带动发条的声音响起。在马车左侧坐着一位深红头发的男士,他带着一顶宽檐黑帽,眼睛隐藏在帽檐的阴影下,穿着带有黄铜纽扣的黑色长外套。类似他这种打扮的人,一般出现在戏剧团里充当魔术师。他的嘴唇紧闭,回答的是坐在他肩膀上一个涂着大大笑脸的小丑人偶。可希米亚港著名“渡鸦”海盗团的大副,就是这样一个以“魔术师”自居的……冒险商人。一个令海盗成员们毛骨悚然的怪胎。而能让这种怪胎当大副的“渡鸦”船长,就是道尔顿眼中的“神经病”。“啊——陷入恋爱的骑士——”神经病船长拉长了音,学着吟游诗人的语调咏叹,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阳光照进马车里,照在这个家伙身上,他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口随意地松松垮垮地散开,外面套着一件深棕色的马甲,长腿随意地架起,腰间挂着的剑带有藤蔓般缠绕而上的护手。他换了一身比较正常的衣服,然而只一眼,人们还是能够看出那种海盗特有的不羁桀骜气来。尽管如此,他那张呈现健康小麦色的脸蛋却出乎意料地英俊,黑发扎在脑后,只剩几缕随意地散落在肩膀上,眉毛颜色很深,尾稍斜飞扬起,直刺人心。深棕的眼睛在日光下偶尔会有火炭燃烧般的亮色。毫无疑问,他绝对是那种让人又爱又恨的恶棍。臭名昭著的渡鸦海盗团船长不是传言中独眼的肌rou大汉,也不是嗜吃小孩的络腮胡子,他全名萨兰·德雷,是个终日与烈酒为伴的恶棍。也是个彻头彻底的神经病。萨兰吹了声轻快而又痞气的口哨,将道尔顿的信揉成一个小团,像小丑手中的彩球一样从左边抛起,在右边接住。“我决定了——”渡鸦船长的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如果这是在海上,看到这个笑容的水手们就知道他们的船长又要去搞点“打发时间”的把戏了。“我要去看看那位让道尔顿那个蠢货神魂颠倒的美人。”“我们……不就……是……来见……她……的吗……”魔术师肩膀上的笑脸小丑下颚张合,发出慢吞吞的声音。萨兰一翻手,纸团从他手上消失了,蹬着靴子的长腿收了回来。他愉快地说:“不不不,这可不一样,在跪在软垫上接受帝国女王的橄榄枝之前,我得先来见见,她是个怎么样的人——高塔的夜莺吗?还是什么。”魔术师终于抬起了眼,他暗绿色的眼睛在阴影中古井般幽深:“别惹麻烦,惹了也别……”麻烦我。单词的声音刚刚出现在空气里,马车就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它刚好驶过小巷的拐角,而原先坐在马车的人,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轻盈敏捷地从车窗里跳出去了。萨兰在尘埃里打了个滚,然后很快站起来,他甩出抓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