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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几颗,心中情绪渐渐舒缓。明黛最后饮一口水,看着手里的小食包,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继续往上走。“郡主不再歇歇吗?”明黛:“不必。”她脚下走得慢,目光却跃到前头找寻什么。很快,明黛看到了他。果然又在歇息。他坐在台阶上,衣摆已从腰间扯出,搭在屈起的长腿上。腿上放着吃的,他时不时捏一个塞进嘴里,目光盯着道外的草树丛中,看的出神。男人肤色偏白,轮廓精致。从明黛的角度看去,正好瞧见他侧首咀嚼时露出的下颌线,如画笔勾勒,流畅漂亮。明黛目光微动。她这才发现,他举动时多用左手,右手屈臂搭在腿上。他是个左撇子?明黛轻提裙摆,轻轻踩阶走过去。秦晁敏锐察觉靠近的身影,他转头看去,目光撞上她的,食指抵住唇——嘘。明黛当即止步,站在五六层台阶下,好奇的偏头,顺着他的目光往阶梯道外的丛堆看。看什么呢?秦晁在她眼中捕捉到疑惑,指了指草丛最深处,神秘兮兮的说:“有只狐狸。”狐狸?明黛好奇的侧身探头,只见黄绿交接一堆杂乱初,果然有一抹深棕窜动。她眸子一亮,不觉放声:“真是狐狸!”不想小东西警觉得很,丛中嗖的一声响,深棕影子已消失不见。“啧。”秦晁神色无奈,“吓跑了。”这语气,分明是在说——都叫你小声点,看,被你吓跑了吧。明黛轻轻咬唇,无可辩驳。好像真是她吓走的。明黛:“野狐狸我是找不回来了,赔你个别的。”秦晁缓缓望向她,目光是个静候下文的意思。明黛隐隐觉得,他的态度不似之前那般拘谨恭敬。可是,她并不觉得被冒犯轻视,反倒觉得这样的相处自然又自在。仿佛相识已久,故友重逢。明黛手捧着小食,递向几层台阶上支腿坐地的男人。“走了这么久,补充体力。”秦晁看向她手里的东西,扬起嘴角,并未伸手。他拿起腿上兜着的东西,举到她面前。明黛这才看清楚,他手里也是个装着小食的荷包,也是各色各样的果脯。两人对视一眼,复又笑了。……秦晁没再一个人往前走。长长的石阶,两人停停走走,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登顶,日头已西斜。明黛累得不轻,脚掌的疼已上升到两条腿。好在长孙蕙已为她打点好一切,刚到便有僧人前来领路。另一边,也有僧人来为秦晁领路。秦晁对僧人礼貌作拜,回身与她告辞,明黛颔首一笑,也与他作别。佛寺的房间十分简单,一眼便可看全。好在,住宿的条件讲不得,热水还是供得起的。山上寒气重,又是佛家重地,明黛只简单的净面洗手,擦拭了一番。最后,阿福兑了满满一盆热水给她泡脚。鞋袜褪去,脚掌入水,明黛长舒一口气。疼痛感在热水浸泡中消退,她终于活了过来。“郡主鞋里垫的什么呀。”阿福抽出来一看,眼都瞪圆了。“这鞋垫是没锁边么,须须散散乱糟糟的。”她不记得给郡主鞋里垫了这个呀。明黛看着阿福一惊一乍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这个就别要了。明日奴婢下山为郡主多准备一些。”阿福准备丢掉。堂堂郡主,岂能用这样粗糙的东西!“等等。”明黛叫住她,短暂的思索后,她说:“留着吧。”阿福懵了,留这种东西做什么呀?……明黛白日里耗了太多体力,草草用了些斋饭便早早睡下。佛门重地,不得持械佩刀,随行的护卫解下兵甲,分两拨守夜。秦晁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在东院的门口站了片刻,但见守卫森严,眼中透出几分冷笑。气候转凉,入夜更早,寺中弟子晚课未结束,天幕已暗沉一片。秦晁出了寺门,在后山小道上转悠。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近十个身着夜行装的人被捆成粽子,丢在后山尚未开垦的荒地里。秦晁斜倚着一株大树,淡淡道:“丢远些,别压到寺僧种的菜。”孟洋带人处理完这些人,过来问:“晁哥,怎么处置?”秦晁手里玩着一枚轮玉,平声道:“先喂点药,看着。”男人眼神幽深,浑身泛着寒意:“她还会住几日,这期间,这种苍蝇来多少捉多少。”“然后,在她离开的前一日,悉数打断右臂,送到宁国公府。”孟洋一个激灵,没敢反驳。饶是跟着秦晁一起挺过了这半年多,他依旧觉得晁哥变了太多。很久以前的秦晁,雷厉风行果断干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后来有了明黛,虽然他还是那个有想法有主意的秦晁,但手段却收敛许多。明黛是他的软肋,他不可避免的瞻前顾后,谨慎思索。那时,他和胡飞倍感欣慰,总觉得晁哥活出了新模样。然而,这一切都在嫂子离开之后改变了。晁哥没有软肋,也没有顾忌了,狠厉程度更胜从前。原以为再见到嫂子,他会有所改变。可到这一刻,孟洋才明白,他的改变,仅限于在嫂子面前。“不、不审吗?咱们都没问他们是什么来历。”“有什么好审的。”秦晁眼中映着漆黑夜色,扬起几分冷冽的笑意。“送到宁国公府后,别惊动旁人,务必让国公爷和夫人亲自验收。”“若不是国公府派出的,就告诉他们,这些打扰盛安郡主的喽啰,我已收拾干净。”“若确然是国公府派出的,就说这里有我,他们可以放心。”孟洋听得满面冒汗。哥欸,你口里的这个国公爷和夫人,可是你未来岳丈岳母啊。这么嚣张的去,不会出事吧?……处理完这头,秦晁回了寺院。到东院门口时,明黛房中灯火已灭,院中守卫不曾懈怠半分。他笑了笑,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没有骗明黛,而是真的要了热水仔细洗手净面,擦拭一番。宽衣躺下时,冰凉的床铺让他难以入眠。秦晁掏出那个装了肚兜的小荷包,将它放在枕边。百来个日夜,属于她的气息已经差不多散尽。秦晁的手轻轻搭在荷包上,扬起唇角。还好,气息散尽前,他已走到她面前。只是,有些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