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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一倒,那獒犬便狂叫着疯狂扑了上来。长玉只觉得胸口前一阵钝疼,整个人天旋地转分不清方向,眼前的视野便被獒犬硕大的身形遮挡住了。身后一众吓得花容失色的闺秀小姐们惶惶大叫,薛长敏和薛长忆站在人前,由着各自随行的丫鬟和嬷嬷挡在身前,一时瞧着被獒犬踩在脚下的长玉也吓丢了魂。长玉月前才受了陆淑妃一脚窝心脚,伤口尚未好全,这个时候獒犬一掌按在底下,只觉得心脏处一阵针扎般隐隐地疼。踩在她身上的獒犬很重,两只爪子都压在她身上,饶是长玉想翻身起来也不能够。长玉心里是慌的,可是她不敢叫出声,只怕跟前这畜生一时受了刺激,反而一口撕咬下来,那她今日就算是不死,也必得扒一层皮下来。身后的人也都吓坏了,还是薛长忆最先清醒过神来,厉声道:“还不快来人!?这是哪个宫里的恶狗,不好好拴着也敢出来伤人!?来人!来人!”长玉浑身发抖,一抬头,正瞧着那獒犬低着头,凑近她身上嗅。长玉不敢动作太大,怕激怒那獒犬,于是只得战战兢兢地别开脸,想一点一点从那一双爪牙下脱身出来。她刚有所动作,却骤然听见布远处一声清越的少年声音——“阿宝!”压着长玉的那只獒犬灵敏地循声回过头去,松开了一只压在长玉身上的爪子。长玉只觉得适才散出去的三魂七魄都回来了一般,整个人劫后余生,冒着冷汗长吁了一口气,双手都是颤抖的。“下来!”还是刚才的那个声音。唤作阿宝的犬立马转头,朝着说话人的声音出跑了。今日长玉前来慈宁宫,没叫让眉和燕草服侍只随便带了两个小宫女在身旁。刚才那一阵闹腾,几个小宫女都吓傻在后头,一时之间也没人记得上来搀扶一把长玉。长玉强压着心有余悸的惶恐感,尽量维持着脸上镇定的神色不崩塌,将散落在耳边的发丝别到耳后,不动声色地准备爬起身来。却就在这时,垂眸视野之间,走上来一双干净的月白色锦靴。那双靴子往上走,就定在长玉面前。靴子旁边还跟着刚才那只牛高马大的黑色獒犬。长玉仰脸看过去,但见一张剑眉星目的少年人面孔正垂眸,板着一张脸冷冰冰地瞧着她,半晌,他伸了一只手,径直揪着长玉的衣袖像是要拉她起来。长玉冷冷抬眸,扫了来人一眼。对方应当是一同进宫请安的世家子弟。十五六岁,一身锦衣玉环纨绔模样,高挑身形,修眉俊眼的,倒是一张明朗容貌,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略黑了一些。他朝长玉伸手,嘴里还咬着半根草叶子,歪着头瞧她。这么一瞧,神态倒跟他身边那只也歪头瞧着她的摇头摆尾的傻狗有几分相似。宫中纵犬伤人之后,还能这样涎皮赖脸一声歉意都无,也不知男女授受不亲,上来就拉拉扯扯,长玉之于对方的好感已经败光,冷着脸把衣袖从对方手里拽回来,自己慢慢站了起来。“这么有脾气?”对方抱着胸,往后退了一步,挑起一边眉毛垂眸睨着她,“我听说,你不是很贤德吗?”这番话问得长玉有些没头没脑。她懒得与他废话,往后退了一步。过来的人不止面前这黑皮一个,长玉往后扫了一眼,却见一群年龄相仿的皇兄,伴着几个世家子弟慢悠悠也往这边过来了,看戏一般都站在那黑皮的身后。盛京宫里的兄弟姐妹之间向来感情生疏,见了面也往往都是漠然。此刻见长玉狼狈,他们那些做兄长的却没有什么表示,甚至还站在后面笑道:“陆嚣兄,适才咱们在一块儿的时候,你不是说,若见了我长敏皇妹,定要好好羞辱她一番么?”“是呀,世子!适才你在咱们哥几个跟前吹起牛来倒是厉害,怎么这会儿见了人,怂了?”这话说话,身后一众宗室子弟们忙都大笑起来。长玉一时愣在原地,还没来得理清楚这话里的意思。她抬眸朝着说话的那人看去,却见一众人眼里都是看戏的窃笑。薛长敏站在人群当中,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刚想上去,却叫身边的一个嬷嬷拉住了。她咬了咬唇,方才不甘狠狠地瞧着陆嚣的方向。长玉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纵狗行凶的少年人是抚南侯的独子,与薛长敏定下亲事的陆世子陆嚣。听他们话中意思,反正也不是来找她茬的,遂往后准备退一步,不插手这事。“谁怂了?你爹怂了!?你爹我会怂?”陆嚣回眸瞪过去,干净明亮的眼睛里曳曳含光,凶神恶煞满嘴芬芳,“谁怂谁孙子!你爹我不想娶的人,谁塞给我也没用!说不娶就不娶!”说着,一把拽住长玉的手腕。长玉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瞧着陆嚣一把拽着自己的手腕。站在背后的一众宗亲皇子们瞧着陆嚣拽着的人是长玉,却也不吱声,像是要故意看他笑话一般,一脸不信不屑:“得了吧。就你吹牛,有本事你现在说啊。”长玉瞧着陆嚣,耳朵里听着那句蹩脚的激将法,冷笑了一声,一时无所举动,倒想看看这个黑皮到底要干什么。陆嚣回眸看了她一眼,嘴角绷直板着脸,倒也有了几丝威慑。“谁吹牛了!?谁不敢说谁是狗!”他凌厉回了身后一众少年人,反手揪着长玉的手腕,压着眉眼转头回来,凶神恶煞的,“爷就奇了怪了,好好的帝姬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就非得咬着我?至于三番五次的拿着我爹来压我?整个盛京是没有男人要娶你了,非得贴着我不可?我陆嚣陆子都的话今天摆在这儿,你长得跟个猴似的!要我娶你,做梦吧!!爷就是一辈子光棍,宁可找个男人!也不可能娶你!”长玉冷着脸,往后退一步。陆嚣捏着她的手腕,往后逼近一步,挑着眉毛一脸又皮又欠打的样子笑,“不过也行啊,你既然就好我纨绔子弟这一口,非要嫁我,我也没法子。只是将来既嫁了我,来日可就由不得你了!我话摆这儿,我陆某人呢,就是这个路子,天生喜欢沾花惹草,吃喝嫖赌,咱们成亲以后,少说这妾也得纳个百八十吧?哦,还有,我脾气不好,暴躁,要是娶了自己不喜欢的,说不准一日打八回……”长玉冷冷瞧着陆嚣揪着自己的那只手。陆嚣看她没吱声,也奇怪了,绷着脸,“你怎么不说话?”长玉挑了挑眉,转眸看向站在人群当中满脸羞愤得几乎哭出来的薛长敏。陆嚣一时也愣了,于是回头,瞧着身后一众世家子弟:“什、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