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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觉得他依然会出现。只是中午去食堂排队买饭时,路过二食堂的牛rou刀削面窗口,我想到他了。但很快,立即又忘了。那天下午也是有课的,上到一半的时候,我mama的护工给我发短信,说我妈现在不好。我课也来不及上,先跟班长和任课老师请了假,急急忙忙往医院赶。是mama到了平常清醒的时间还未醒,并又开始发高烧。护工这才联系我,毕竟医生早说了,我妈说不定一个不小心,也就去了。我们母子相依为命,护工阿姨也挺心疼我,一发现我妈不好,尽管还未查明原因,就先联系上了我。我赶到医院前,医生已给我妈用药降体温,但见效很慢。我到的时候,护士开始拿冰袋给我妈物理降温。我气喘吁吁地冲进病房,看到护士把冰袋往我妈腋下等地方放,我这个真的几乎从来不哭的人,眼睛立刻就红了。我妈以前赚的钱是不对,可她并非有意入这一行。如果外公外婆不出意外,家中存款不被伯伯们借着照顾还小的mama为由而侵吞,mama成年读大学后,他们但凡做得不那么畜生一点,我mama何至于去赚这样的钱?他们用我妈家的钱,把我妈养到成年。我妈从小学民族舞,考上了心心念念的艺术院校,正是需要大笔钱的时候,外公外婆留下的钱足够她上完学,还能留下许多。他们不给钱了,他们给出的理由是,外公外婆留下的钱,这些年照顾我妈时,全花了。我妈单纯,什么证据也没留下,倒也打官司了,就一个字:输。我是自命清高的白痴不假,也的确被我妈养得有些天真,可跟我妈比起来,我还是有些心眼的。我mama是我心目中最单纯善良的女人,她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从家里出事后,从没正经哭过的我,看到那些冰冷的冰袋一一放入我妈的被窝里,而我妈依然烧得毫无知觉,脸色通红。一旁的机器上,我妈的心跳始终不正常。医生护士们低头忙碌,几乎不沟通,整个病房只有冰冷的机器声音。我终于崩溃了。眼泪流得很夸张,类似于突然决堤的河水。从前医生不止一次夸过我,说我年纪小,倒是很冷静,还说我妈以后就要靠我了。从来不哭的人,忽然哭,就连医生也吓到了。熟悉的护士jiejie立刻上前来扶住我,我当时真怕,怕我妈就这样一睡不醒。更怕我妈连我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哭了很久,哭到浑身脱力,护士jiejie拉着我坐在一旁的空床上,还很好心地倒水给我喝,温柔地拍拍我的肩膀,再小声对我说:“别怕,你mama没事的。”“真的吗?”我幼稚问她。其实谁都知道,哪有真的“真的”呢。护士jiejie对我笑:“真的。”我也“信”了。狠狠哭过一场,这些日子的胆颤心惊和心底最深的黯淡到底有没有真的哭完,我并不知道,但心里稍微舒畅了那么一些。医生和护士不可能一直在这里,他们走后,护工坐在病床旁帮我mama按摩腿和手臂。我坐着将一杯水喝完,出去找护士要医药费的清单。每次多用药,就是多一笔花费。但是只要能救我妈,无论多少都得用。这就是我当时的信念。也好在那天老天爷还未打算带我mama走,两个多小时后,我妈的体温渐渐降了下来,心跳也向正常的数值靠拢。差不多也到了该去工作的时候。若是说前几天发生的种种令我对那份工作越来越厌恶,也开始烦躁。当时那些单据全部在我眼前飞舞,又令我变得有些平心静气起来。我在病房的洗漱间用力将脸洗了洗,由于哭得太夸张,眼睛依然有些肿,但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奢侈地买个冰袋来敷眼睛吧?我和护工阿姨说了声,请她在我妈醒的时候立即联系我。她应下,我背上书包往外走。那天走得比较晚,当时下午五点出头,外头已有些黑。我走出住院部大楼,正准备往外走——“安思风。”身后有人叫我。我一愣,立即回头。站在另一侧大门处的楚珩大步朝我走来,他难得没笑。当天风很大,他的头发甚至被吹得有些乱。他又出现了啊。我有些傻了,问他:“你怎么在这里?”“打你电话,打不通……”到医院这几个小时,我哪里有空在意手机,而且手机已被我调成静音。我恍然大悟:“我把手机静音了,不好意思。”他摇头,没说话,而是仔细看我的脸。过了几秒,我才反应过来,眼睛还肿着呢。我从来不愿这样一面被别人看到,立刻收回脸,来不及去想其他,搪塞道:“我去上班了。”我转身匆匆离开。我走得极快,他走得更快,很快追上我,并直接用肯定句对我说:“我送你去。”“我——”我回头看他,当然是要拒绝。一回头就看到他的侧脸,我们恰好路过一盏路灯,灯下他的侧颜比他的语气还要坚定。拒绝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我知道拒绝不了的,我当时也的确很无力,不想再多说话。我随他一同到停车场,他开车送我去上班。车上,他也没说话,我偶尔偷瞄他一眼,虽只能看到他的侧面,但他这一侧的眉头始终皱着。其实往常,两人独处时,他蛮喜欢主动挑起话头的,那一天,他一句话也没说。后来我才知道,他当时在心底反复思考,思考该怎么帮我解决这些事。其实这样一件对他而言格外简单的事,之所以让他思索成这样,只是因为他想顾及我的尊严。我当时还不知道,我低头从口袋中拿出静音的手机。有三个楚珩的未接来电,令我惊讶的是,还有班长的短信。班里,我只和班长互通手机号码,毕竟有事情要联系。可班长从未给我发过短信,有事情直接打电话即可。我点开班长的短信:安思风,刚刚下课时,大三的楚珩学长来找你。你不在,我们说你请假了,他看起来有些急,我就告诉他你去医院了。应该没事吧?班长人挺好的,这能有什么事?我回复她“没事”,再道了谢。放下手机,我再偷看楚珩一眼,他依然皱眉,很有些冷峻。说实话,真不怪女生们看到他就要激动,他真的很帅。我再收回视线,低头看另外三条楚珩的短信——你在医院吗?我可以上楼去找你吗?安思风,我在住院部楼下大门这里等你。看时间已经是近两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