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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时性格还算温顺,多数时候总乖乖呆在宿舍,或是化了原型呆在他的怀中,无害又无辜,他就真把余逸的属性给抛之脑后。这是一只武力值在他之上、力大如牛的妖怪,比他们故乡的母老虎还要彪悍些,李得明这时候还真不敢动,可又不想上前,便同他隔空对话:“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你先冷静下来。”他怎么可能会是余逸的相公,这分明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一起,若是真有前世今生,那他便是应该见着了余逸就觉得似曾相识,就一见钟情,就欲罢不能,可不是如此,他当初甚至厌恶过他。“你觉得他是你的丈夫?”在一旁许久都没有说话的黎光忽然开口,“他的前世和今生?”余逸又说是的,一双眼锁着李得明不敢移开,怕是自己稍一动,对边便又没了。他的相公是怎么死的,余逸就算忘了太多的事情,可也不会忘了那一天,那一天是什么日子,太久远了,在妖族的聚居地,漫天全是不绝的哭声,哭得人脑仁生疼。天道忽然就发了难,讲究平衡,去他妈的平衡,余逸很少敢去回忆那些事情,就为了所谓的人妖平衡,就要夺去他们的性命。万物生死由天,这天却对妖族极其不公平,大妖的存在乱了世间的秩序,所以他们就该消失,为了保护弱小的人类,他们就该消失?余逸身份特殊些,他是天狐之后,天狐天岁即以天通,与天道还有那么些关系,这才因此逃过一劫,但他的相公则不然,很快陷入沉沉昏睡当中,同所有的妖怪一样,在昏睡中丢失性命。他还记得牧清也是这样,或许是这样的,中间的细节有些记不清,余逸觉得自己的记忆确实丢失了一部分,他这时候隐约想着,好像牧清的身边也有一个人,可记不得是谁了。几千几万年过去了,世事变迁万物轮回,历史的车轮转了不知有几载,他们有些变换了名字,有些变换了外貌,但瞧着,最后还是遇上了。余逸跟李得明说不清,心中着急,就要上前拉他手臂,李得明一着不慎,便被他碰上了,余逸这时候就蛮横地往他怀里钻,眼泪复而夺眶而出。胸前布料被眼泪沾湿,紧贴李得明的皮肤,那是一块极其靠近心脏的地方,李得明能够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快从嗓子口中蹦出来。他忽然就不敢动了。黎光见状笑道:“前世今生,倒是很稀奇。”他说这话的时候便去看牧清,视线又偶尔掠过陆玉锵,似是意有所指,再说,“我有个办法。”牧清替余逸问了:“什么办法。”黎光说:“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他们不仅研究长生不老,还研究前世今生。”“这里存放着不少贵重的东西,有几瓶,放着研究成果。”黎光往前走,手不知道往哪处探了一回,身后的墙壁便缓缓转动,旋转后,出现一个小型柜子。柜子中放着流光溢彩的几只小瓶子,塞了木塞,约摸着有拇指大小,其中各装半瓶蓝色液体,这蓝浓得似是能滴出墨来,黎光过去拿了一瓶,问李得明:“你要吗?”李得明问他:“什么意思。”“你可以考虑。”黎光把瓶子抛给他,“据说不成熟,可能有危险,可能没有,但效果会有。”四舍五入,说的意思是,这就是个三无试剂,但能帮你想起以前的事。“你要吗?”黎光忽然转头去问陆玉锵,他的话有些古怪,脸上的表情也不对劲,不是高兴,也不是恶毒,陆玉锵说不上来。一听是有危险的,牧清自然是不敢让陆玉锵尝试,什么前世今生,忘了就忘了,干什么非要冒着危险记起来,把握当下才是最好的状态,他甚至都想劝了李得明,叫他别喝了,但到底是别人的决定,牧清没有权力过分干涉。李得明握着那只蓝瓶子,手有些抖,玻璃瓶子摸着质感冷,这冷意像是能直接沁入他的心脾中,不相信是一回事,可面前放着一个可以验证这个想法的机会时,他又本能开始犹豫。余逸去问黎光:“危险是什么意思?”黎光摊手:“字面意思。”他没细说,不过有意无意地加了一句:“我现在挺好的。”这句话说得牛头不对马嘴,忽然而说之,谁都没往心中去,余逸巴巴地看着李得明,他自然是希望对方能够想起他们的那些美好过往,但若是这些记忆要用性命和健康去交换,他到底还是不愿意的。“那就别喝了,你只要知道,真的是我的相公就好了。”余逸去劝他。李得明生得比余逸要高些,低头问:“你确定我是他。”“嗯啊。”余逸点头,凑近了轻声同他说,“都没有毛,长得也一样。”他现在知道要给李得明留面子了,不能在外边说,其实当初的李得明根本就不在意有没有毛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论如何都坦然接受,现在倒是自卑了。李得明握着手中的瓶子,又被余逸那句话刺激到了,总是提他那些事情,总不给他留情面,也不知道脑中到底怎么想的。他叹了声气,既然余逸确定了,那他便试试,于是鼓了气,仰头,就着瓶口一干二净。他们这些妖怪,即便身体差了,同前辈不可同日而语,但到底也是一只妖,命还硬着。喝完之后,李得明起初没感觉,甚至觉得还想再来一小瓶,味道真不错,酸酸甜甜,又有些隐约的奶香味,过了好一会,嘴里的味道还没散去。黎光等了他一阵,说:“看来是没问题了。”“你是说会想起来?”余逸问他。“嗯。”黎光说完就没再说话,一直低头看着地,像是心中在想事,屋内这会儿很安静,安静到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这里像是一个密封的、一直被遗忘的小世界,太静了,静到时空都凝固了起来。陆玉锵一直看着李得明的反应,他心中倒是也想试,前世今生,这种虚幻的东西,以前觉得遥远触不可及,现在有了机会,便跃跃欲试,可惜牧清一直暗中盯着他,后头见他看着那只柜子移不开眼,甚至过去挡在了他面前。“喝了不好。”他就是这种理由,“现在的你就很好。”黎光耳朵尖,听到了,往这边望过来。陆玉锵就问:“怎么说,怎么一个好法?”陆玉锵到底好在哪里,凭空让牧清说,他忽然就说不出口,哪哪都好,他是这样想的,自己的干儿子,看着便欢喜,哪里有说不好的道理。“都好。”牧清的声音变低了,“你不要多想,喝了对身体不好,我害怕。”他都这样子说了,陆玉锵便只好收了冒险的想法,伸手去抱牧清:“我不喝,我听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