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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肯向圣人称臣,便实实是靠不得了。倘若此战就此结束,孤辛苦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呢?高将军,你也知道,若是连军功也没有,孤就当真与那些深宫妇人无甚区别了——或许还要更凄惨些呢!”高峤怔怔地看着李祁,眼底仿佛有什么彻底消失的东西。李祁不知为何想蹙眉了,接着便听他涩声道:“长公主是要杀了属下么——就像杀那些叛乱者一样。”其实这涩然的语气可能是李祁的错觉,但她偏偏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她偏头想了想,虽然握剑的手没有一丝颤抖,语气却松快了许多:“不。你跟那些人是不一样的。”高峤不解地看着李祁,接着便听见她改换的温和语气:“君石,我希望你能跟我站在一起。”第二日正午,李祁接到了鱼延年的飞书,大军大抵三日后便到了。李祁览信大悦,亲上城头视察军容,下了城头正碰上于阗国王。于阗国王适才已听李祁的副将同他说明了此间形势,副将说此次吐蕃军队意外地能沉住气,之前已然攻下于阗所辖数镇,在与楚朝军队于大非川对峙将近半月后,便将军队扎在了于阗都西城对面,攻城不下,便开始围城。如今于阗国王见李祁不辞辛劳日夜助其守城,感激涕零,正欲向李祁拜谢,却见她笑吟吟地向东一指:“长安据此数千里,天高地阔金银满仓,况又有龙气相护。若是国王畏惧强敌,不若在那里等着。”于阗国王一愣。李祁笑意更甚:“国王听孤一言罢,我大楚军队已在路上,不日便到了。吐蕃与于阗素来不睦,堵不如疏,何不将其引入西城,围而歼之?”于阗国王性子想来极软,只想了一想便应了下来。等他召集宗亲大臣与宫廷中时,他身侧那最年幼的小公主却是个耐不住羞辱的,闻说李祁之言立时怒声用尚不熟练的汉语斥道:“父王,如此羞辱焉能应下,便是那里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实在可耻极了!”此言一出,李祁不由微微眯了眼睛,向于阗国王道:“公主所言的是什么,里面又有什么道理?”于阗国王立时唬得软了腿,竟是直接屈膝跪下向李祁恳求道:“小女年幼不懂礼数,求长公主宽恕她罢。”那小公主愈发涨红了脸,于阗国王所率君臣皆不敢相阻,她回头向她的兄长、jiejie和臣民们一一看去,意图得到一些支持以证明自己所言的正确性,却只看见一双双或恐惧或躲闪的眼睛,只有她的二哥哥有些焦急的对她连连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多说,她终于有些失望地回首看向自己那个向大楚朝长公主跪拜称臣的父亲,微微红了眼睛,却忍着没有落下泪来。后来李祁身侧的高峤回忆这个勇敢而幼稚的小公主时觉得,倘若小公主再年长一些,经历足够的挫折磨难,就会知道这样程度的折辱倘若善加利用,便可以敦促自己的臣民齐心,卧薪尝胆以待天时来雪恨。可她实在太年轻了,明亮的眼睛里容不得沙粒存在,洁白的心上容不得墨迹画上,坚硬笔直的肩背也容不得自行弯折。她一厢情愿地以为父亲的屈膝是为了活命,自以为是地以为于阗的好男儿都已战死沙场,自怨自艾的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能懂她坚持的人。可大约这世上有些悲剧就出在这里,高峤冷静地想着,然后他看见那个小公主微微扬起了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交叉手臂缓缓地道:“我的父亲唤我李琅玕,说那是你们汉人的典籍中所载的仙树,但我的于阗名字是菲碧。”殿中众人皆是不解她话中意思,李祁蹙起眉来,见在她身后的一个王子有些不安地走上前去,站到她的身侧拍了一下她的肩道:“琅玕……”一语未毕便见李琅玕受惊似的伸出一只手推开了他,另一只手拿出一把华丽精美缀满珠饰的短匕,不等人反应便反手将那短匕刺入自己的心头,厉声道:“我为于阗而死!”那于阗国王惊得呆了,许久才发出一声悲痛欲绝地嘶吼,不待从地上站起便手脚并用地爬到李琅玕身侧,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开口时却是李祁等人听不懂的于阗话。李琅玕气息奄奄,低声以于阗话应对,大约一语未尽便咽了气,高峤隐约瞧见那于阗王落在小公主发上的眼泪。至此,于阗臣民尽皆默然,垂首等待着于阗国王的下一个命令。于阗国王在抱着李琅玕无声地流泪,李祁以目光示意部下安静地等待。过了许久,那于阗国王才抱着菲碧起身,将她的尸身放在之前被她推开的王子怀里,低声吩咐道:“先蒙住琅玕的眼睛,过一会儿抱着她走。”待王子应下,于阗国王便回身向李祁走去,重新屈膝跪下,声音虚弱了许多,却仍旧坚持道:“小女年幼,如今又已然丧了性命,求长公主宽恕,助我一行人去长安罢。”李祁闻言定定地注视了于阗国王片刻,才缓缓笑了,让开一条路向他道:“请,我的部下自会助国王平安往长安去。”于阗国王平安出城的消息很快传来,李祁坐在于阗国王的御座上,闻言轻轻一笑:“咱们也走罢。”楚军撤离得井然有序,吐蕃人攻入西城时已是第二日晚,等发现不对时已然被与鱼延年军队回合的楚军包围,只三日,攻守双方便换了个个儿。鱼延年手中有兵符,然而不等他出示手中兵符,便听见有使节来寻他入王帐。他自忖不可得罪襄王,连带对李祁亦客气许多。分宾主落座后,李祁笑道:“鱼将军也不必使计,只等那吐蕃军队粮绝,自可擒之。”鱼延年沉思片刻,想起来时所见场景,颔首应了。此刻忽有兵士来报,说是有吐蕃擒的汉人使节来和谈。李祁闻言便道:“请进来罢。”那汉人使节望着便很读过书的模样,李祁笑道:“孤和鱼将军不善兵事,不过虚唬人罢了,你去高将军的帐子里,高将军说什么,咱们便是什么。”听命而来的使者受了李祁部下兵士的指引行至高峤的行军帐内,却被驻扎护卫军帐的兵士告知高峤并不在里面,那使节略感奇怪,听带他来此的兵士向帐子左面的兵士低声询问道:“那高将军往哪里去了?”兵士面上旋即带了几分狎昵的笑凑上前来,想来是同这引路的兵士很熟,开口也没个顾及,悄声道:“高将军早起骑马往远处的镇上去了,大约是不愿沾那军营里的婆娘,又旱得久了耐不住,这才出帐了。”“胡说。”那年长些的兵士忍不住笑骂了一句道,“你他娘的耐不住,就当高将军也耐不住了,当着外头来使节好歹也收敛些罢。”年轻兵士这才收了笑,放下手里的步枪向使节抱拳行了一礼,而后大笑道:“兄弟们没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