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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兵黩武,他在位期间也为南寰做下不少政绩,百姓必定仍然感念着他的好处。莫静尘说着,微微抬起头,却依然低眉敛目,姿态恭敬:除此以外,南寰王室诸人,多有无辜者,无端受此战争所累,成为人犯。儿臣之所以没有以囚犯待之,只是想以仁心感动南寰百姓。父皇雄才大略、恩泽天下,儿臣儿臣只是将父皇的仁德发扬光大莫惊风暗暗露出微笑,五弟这小子,口齿如此伶俐,倒枉费自己为他担心了。只是不知父皇会作何反应?当了二十三年的父子,莫惊风觉得自己从来都没看透过父皇。莫穹苍明明知道儿子那么做只是出于天性使然,可偏偏抓不到他话中的错处。觉得更加憋闷,盯着儿子,沉声道:那么那位南寰太子呢?朕听说你攻破南寰王宫时,他纵火自焚,而你救了他,为什么?你不觉得这孩子很危险么?回父皇,儿臣觉得,这孩子虽然只有八岁,却是天生傲骨,令人钦佩。儿臣对他心生怜惜,因而救他。父皇,他只是个孩子,他没有参与战争,只是不幸当了黎越的儿子。父皇抬起头来,莫静尘温润的眸子中满含乞求,看着自己的父亲,如今黎越已经神智疯癫,而黎夕还小,求父皇饶恕他们吧他看到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可他的目光没有退却。啪的一声,一个茶杯扔到他面前,在地上摔成碎片,把莫静尘与莫惊风都吓了一跳。旁边的宫女太监唰的一下全部跪倒,战战兢兢。莫惊风忍不住跪下,为弟弟求情:父皇息怒,看在五弟立下赫赫战功的份上莫穹苍腾地站起来,手指莫静尘,厉声道:念你今日远征归来,朕不罚你,你回府静思己过,明日上殿,朕会论功行赏。处置南寰人犯一事,不容你置喙。否则,朕绝不轻饶!父皇!莫静尘仰首,还想说什么,莫惊风立刻喝住他:闭嘴!五弟,没听清父皇的命令么?还不退下?!莫静尘怔住,只觉得嘴里发苦,心里仿佛横了一块石头一般,沉重得令他喘不过气来。眼前浮现出黎夕那双倔强而隐含痛苦的眼睛,他想起自己对他的承诺,可现在父皇是铁了心要斩草除根么?难道,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不,莫静尘,你要冷静,父皇正在盛怒之中,你千万别再火上浇油了。等他冷静下来,你再来求情吧。他俯身叩首:儿臣不孝,冒犯父皇,还请父皇恕罪儿臣告退了。莫穹苍犀利的目光一直盯着儿子的身影,直到他退出宫去,方重新坐下,向两旁宫女太监挥手,让他们起来。然后他转向莫惊风:风儿,朕想听听你的主意。莫惊风恭敬道:依儿臣之见,若是那黎越确实已疯,父皇不妨让他得到解脱;若是他在装疯,心机如此之深,父皇更容不得他。至于黎夕莫穹苍看着他,目光深邃。莫惊风道:这孩子是一只小兽,有锋利的爪子,留着他终究是个隐患,所以,儿臣赞同父皇的决定,斩草除根。莫穹苍微露笑意:还是风儿明事理。你那五弟是个倔脾气,估计此事他不会善罢干休。你是兄长,又是太子,平日要好好教训他才是。莫惊风躬身应是。作者有话要说:☆、第五章回魂崇恩馆,夜,被俘的南寰成员已经安定下来。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桂花香,而整个崇恩馆里笼罩着一层凄惶的氛围。四周满是禁军,戒备森严。虽然身上没有桎梏,可谁也逃不出这天罗地网。黎越夫妻父子三人共守一室,烛光映出黎越苍白的脸、无神的眼,而秦娆靠在椅子里,闭着双目,表情近乎麻木。不过短短十几天时间,她已经老了许多。父王。黎夕拉住黎越的手,尝试着跟他说话,父王,我们到天都了,这里是崇恩馆。天都二字好像刺激了黎越,他神情一震,呆滞的眼里起了一丝波动,慢慢看向黎夕:夕儿,我们终于走到这一步了。语声艰涩,唇边掠过一抹悲凉而讽刺的笑容。黎夕一下子喜极而泣,父王清醒了。这段日子里,父王痴呆的时候越来越多,能够这样清醒地说话,那简直是奇迹了。父王刚开口,声音就哽在喉咙里。大王。秦娆也惊喜地唤了一声。黎越看她一眼,带着安抚的表情。然后字字清晰地道:娆,为我磨墨,我要写一封信,趁我现在还清醒我的时间不多了。秦娆浑身一颤,泪水哗地流了下来。我,他自称我,而不是孤。亡国之人,连普通百姓都不如了。夕儿,你去外面找禁军头领,就说我要求见誉王。黎夕一愣:可是,这里是禁馆,誉王不会见我们的。不,他会的,我相信。黎越喃喃低语。黎越猜得没错,莫静尘果然来了。当那个白衣如雪、俊逸绝伦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时,黎夕呆了。他为什么肯来?这里只是个没有枷锁、没有蟑螂老鼠的囚牢,父王只是个身份卑微、命如草芥的囚犯,而他却肯来,只为父王的一个请求。一道温和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带着关怀,仿佛在问:你还好么?黎夕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垂在身侧的手有些颤抖。就在这时,他惊愕地发现,他的父王站起身,向莫静尘直直地跪了下去:王爷,谢谢你肯来。黎夕一阵晕眩。父王,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可以给自己的敌人下跪?你现在是清醒的么?胸口剧痛,喉咙口泛起血腥味,他不假思索地冲上去拉自己的父亲:父王,你起来,不能跪他!黎越推开他,厉声道:夕儿,你要违逆父王么?黎夕一震,惶然倒退两步,木然站在黎越身后。王后秦娆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但她立刻清醒过来,随黎越一起跪了下去。只有黎夕仍然坚定地站着,纹丝不动。莫静尘暗暗叹息,伸手虚扶了一把:两位免礼,坐下谈吧。黎越双手捧着一封信,平静地看着莫静尘。眼神不再呆滞、不再狂乱,只是那样沉寂,沉寂如一潭死水:王爷,罪臣自知这样清醒的时间不多了,也许,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所以,罪臣斗胆请王爷前来,因为罪臣想求王爷一些事。莫静尘莫名地觉得胸口一滞,这个南寰王,曾经是野心勃勃、强势霸道的,可他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他的灵魂、他的血气、他的精力,都已被抽空了。不,既然你有清醒的时刻,证明你的病不是无药可医。你在此静心养着,本王会去向父王求情。他直觉地想去安慰他。黎越笑,笑得苍白而空洞:王爷,请听罪臣说,罪臣不抱任何希望了,罪臣时间不多,不知道这清醒的状态能够维持多久,所以,请王爷容罪丞相告。黎越呈上那封信:这是罪臣写的罪己书,也是降表,还请王爷转交陛下。罪臣想维持最后一点尊严,不想于轩辕台下,让陛下与大胥众臣看到罪臣的丑态。罪臣知道,这场战争,起因于南寰,罪在南寰,罪臣不敢奢求陛下赦免,只求陛下饶过犬子,还有南寰所有王室宗亲。说到这儿,他伸出苍白的手,抚摸着黎夕的脸,涩声道:夕儿他他还小,南寰已灭,罪臣只希望,他从此做个普通人,与世无争直到此时,他的声音里才带了些哽咽之意,那双枯涩的眼里也有了些湿意。☆、第六章自绝莫静尘微微动容,心中也涌起了涩涩的感觉。他看着黎越暗黄憔悴的脸,语声低沉凝重:你为什么要来求我?不知不觉中,他用了我字,而不是本王,因为此时此刻,他觉得他面对的是位父亲,而不是一位战败的国君。黎越眼里露出由衷的敬意:只因为,王爷悲天悯人、宅心仁厚,与王爷交战至今,罪臣对王爷的为人深深了解。王爷是罪臣此生唯一敬重之人他轻轻笑起,是不是很可笑,我最敬重的人竟是自己的敌人莫静尘默然,感觉心头有一块石头重重地压着。他想起明熙殿里父皇的暴怒,想起父皇对自己下令:处置南寰人犯一事,不容你置喙。否则,朕绝不轻饶!可是,真的能不管么?一场战争,血流成河,现在还要搭上三百一十八条人命,而那个八岁的孩子,让他充满怜惜,他怎能眼睁睁看他死去?他开口,语声很慢,却字字郑重:我答应你,这封降表,我会代你转交皇上,也会尽我一切力量,为你保全黎夕和你的王室宗亲。黎越一喜,腾地站起身来,想向莫静尘叩谢,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晕眩,耳朵里嗡嗡直响,脑海中似有无数虫子扑扇着翅膀,想要奔突而出。又似有一双巨手撕扯着他的神经,头痛欲裂。他知道,他的意识又要混乱了。罪臣谢过王爷。他费力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夕儿,代父王送王爷。黎夕躬身应是,跟随莫静尘往外走,脚下却似有千钧重,心头更是布满阴霾。莫静尘也是默默无语,直到走到崇恩馆门口,他才止步,回头道:黎夕,你回去吧。语声低柔。黎夕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灯光中莫静尘只看到他眼里有清冷的光芒闪过,一个背影倔强而孤独。莫静尘正欲回府,忽然听到车声辘辘,他抬头,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有人从马上下来。太子哥哥?莫静尘呆住,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见到莫静尘,莫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