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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盯着男子,内中有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之色,师映川看着对方,埋藏在心底深处的一些东西随着回忆的深入,开始徐徐翻涌上来,那是很多比预料中更深远的痕迹,他收摄心神,微睨了双眼,站定,似乎是发了会儿呆,然后就将视线直接刺在对方脸上,用力,并不轻柔,似乎是要从这张谈不上多么出色的面孔上挖掘出久远的什么东西,轻声继续说道:你当初生于富裕之家,七岁那年随父母游湖,不慎落入水中,恰好我正路过此处,便随手救了你性命,那也是你我第一次见面,等到再次相遇,已是十年后,你高中榜眼,年少有为,于琼林宴中大放光彩,也正是那一夜,你醉后不慎落入荷花池,眼角在池沿磕破,就此留下一道疤痕,伴随终身。师映川的声音如同被封闭已久的源头,就此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娓娓流淌,宝相龙树听着这些,头皮一紧,不自觉地脸上就有些失神,眼中也不由自主地闪过微微的混乱之色,师映川的言语起伏平稳,没有什么大开大阖,但一个一个字在宝相龙树听来,俱是刻骨,如利箭一般又准又重,尽数射中了心窝处,让他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味,他下意识地喃喃道:我没有任何印象师映川伸手按在他的额头上,嘴角微翘,低声道:我知道,看得出来你完全没有想起来,事实上,我也很是意外,我也完全没有想到,如果不是今天见到你他感觉到掌下男子的额头上正在冒出冷汗,多而密,这样的反应不算意外,任谁忽然处于这个境地,都不是能够立刻就浑然无事的,师映川松开手,从怀里摸出一条白帕,慢慢为宝相龙树擦拭着额头上的薄汗,这时宝相龙树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眼里释放出锐利的目光,直指近在咫尺的他,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这个男人的身体此刻正在极轻微地颤抖,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究竟是在表达着什么意思,师映川见状,伸手为其捋了捋鬓角的黑发,温言道:这没有什么,我也不是太吃惊,不要忘了,十九郎和你一样,甚至连江楼也是如此。师映川的双眉微不可察地聚了起来,他仔仔细细地凝视着面前的宝相龙树,心中自有微妙之意,可他终究经历太多,已经不会再有太过激动的心情出现,因此最终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一个淡淡笑容,道:白龙,千百年后,于蓬莱再逢,我现在的心情,说不清是喜是悲。此时宝相龙树心头牢牢揪紧,体内气血隐隐有些流转不畅,他的喉结不断地上下滚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响,他有太多的话想问,但在看到师映川的眼神时,那些想要出口的疑问就忽地被噎住,他只觉得茫然,心脏忽高忽低地反复,情绪似是想要用力冲破什么桎梏,但心中蒙昧,却是突破不出,他就这样定定望着师映川,漆黑的双眸深深看向面前又熟悉又突然多了几分陌生之意的男子,突然间浑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到头顶,心脏一突一胀,像是要炸开一般,男子那对红宝石般光亮的眸子静静望着他,没有任何动作,那面目还是和平时一样绝美,只是气质中却隐隐多了几分沉郁,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宝相龙树一个恍惚,有什么东西划过心头,又倏然消逝无踪,他看着男人,半晌,才声音低哑道:拓拔白龙?师映川静静望着他,忽然一笑,一瞬间那目光柔和下来,道:你不喜欢么?是了,你记不得了,不过也没有关系,这不重要,毕竟今日之你我,都是死过一次了,昔时的许多东西,都已不必放在心上。师映川说着,低笑一声,他将脸埋在宝相龙树银白色的鬓发中,静静闻着那气息,似乎这样会让他真正平静下来,片刻,师映川轻轻抚上宝相龙树的脊背,道:你的心跳已经平稳了,是彻底冷静了么?宝相龙树闭上眼,他结实的双臂抱住师映川,沉沉道: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若说没有一点震动,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川儿,我其实也有些开心,你信不信?师映川微微轻笑:哦?宝相龙树贪婪地用力抱紧怀里的男人,声音微哑道:那年得知连江楼就是赵青主,我已是嫉妒难当,后来千醉雪乃是大司马李伏波转世的消息传开,我心中更不是滋味,只觉得旁人与你两世羁绊,而自己却好象旁观者一般,这种感觉,很不好,现在突然从你口中知道原来我也与你有宿世牵扯,虽然我记不起什么,但心里却不由自主地觉得安心快意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师映川幽暗深沉的红瞳中闪过涟漪,他笑起来,松开宝相龙树,往后退了半步,道:我想我是明白的人心就是如此,这没有什么。他静静端详着宝相龙树,那火炭一般的通红瞳孔中,透出淡淡的光芒,微笑道:你的样子真是变了,不过还是那么普普通通的,貌不出众,当初一次酒醉之后你曾说过自己相貌平庸,不入我眼,结果这一世,还是和从前差不多当时的你,委实可气又可笑,难道堂堂天子,就只是那种以貌取人的德性?真是醉鬼一个,不然又怎会那样胡言乱语。男人说话的声音带着悦耳的磁性,然而却一语飞渡千载沧桑,透出厚重尘埃的味道,宝相龙树的表情绷紧,又松融,他定定瞧住对方,突然就大笑起来,一把抱住俊美高大的男人,用力深嗅着对方身上的气味,道:原来我早就对你觊觎了么那么,想来是拓拔白龙不甘心,然后这辈子就又碰见你,只不过这一次,到底还是如愿以偿了。师映川低笑起来,想起自己还是任青元时,那个大胆表白的少年,那个陪着自己转世为人的少年,心中忽然一阵温软,道:是啊,到底还是让你等到了。如此静静相拥,宝相龙树忽然咬住心爱之人的耳朵,与此同时,师映川听到他的声音又近又远:川儿,我不知道到底是前生的缘分,还是今世有什么孽缘,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你再头也不回地离我而去,我不肯与你擦肩而过,那样的遗憾,我不要,我是宝相龙树也好,是拓拔白龙也罢,总之你的手,在我死之前,我不会再放开。这样放在有些人身上永远也说不出口的话,在此刻就被宝相龙树如此简单地说了出来,师映川犹如冰石般冷峻的面孔微微舒展开来,他将两人分开,淡笑道:这些儿女情长的话,可不是你我这样的人该说的,更不是该过于耽溺的。宝相龙树对此没有反驳,他只是深深看着师映川,说道:从前的我,拓拔白龙,是个什么样的人?后世流传下来的关于泰元帝时期的一些零散记载当中,并没有这个人,至少我是没有听说过,不像大司马李伏波之名,在不少野史中都有记载。师映川闻言,眼中闪过回忆之色,笑道:波澜跌宕数十载,那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英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