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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风和日暖,女公子们换上了轻便的春衫,尽显婀娜柔美之姿。何莲娇回到芙蓉院上舍读书,她出自何家旁支,是太子妃的堂妹。私下里,有人道:“听说才貌俱佳,但心直口快,很容易得罪人。”有人则道:“到底是心直口快,还是目中无人,有待商榷吧?”“也是。”耳闻不如眼见。贺颜、许书窈眼里的何莲娇,是另一幅样子:明艳动人,大方、真诚、直率。何莲娇收拾妥当住处,便去找贺颜、许书窈,“在家中便听说了二位的才名,起了结交之心,如今同在书院,平时少不得请教功课,只希望你们不吝赐教。”贺颜微笑,“不敢当,只要得空,一起探讨功课就是了。”许书窈点头,“你也是才名在外,我们很是钦佩。”何莲娇笑了笑,有点儿腼腆,“功课搁置了三年,在家从没温习过,早就忘了大半,真怕先生把我赶回内舍去。”“怎么会。”贺颜、许书窈同时笑道。叙谈一阵,三个人熟稔起来,相形去上课。午间,贺颜到听雪阁,和陆休一起用饭。陆家枝繁叶茂,但鲜少有人来书院,贺颜总觉得先生孤孤单单的,就三不五时地陪他用饭。吃饭的时候,陆休问:“是不是跟书窈闹别扭了?以前都是你们两个一起来蹭饭。”贺颜笑道:“哪有。书窈这一阵午间都去藏书阁用功。”陆休审视她片刻,竟辨不出真假,心说有长进,笑了笑。“阿初哥哥有事,也不得空。”贺颜小心翼翼地建议道:“您要是嫌人少,下次我请沈先生……”“打住。”贺颜哦了一声,有点儿无奈,小声道:“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起吃个饭怎么了?”“你要是不闯祸,我不定多久见她一次。”陆休取过布菜的筷子,夹了一块红烧鱼到她碗里,“这么好吃的饭菜都堵不住你的嘴。”贺颜笑着,津津有味的吃鱼,随后还是不肯转移话题,只是言辞婉转:“真放下了?能放下?”陆休想用筷子敲她的头,她先一步抬手护着额头,身形向后躲。他莞尔,“不准管我的事,没大没小的。”贺颜只好放弃。不是她多事,只是晓得先生的性子,不动心则已,动心便是一辈子。陆休应该是五六年前与沈清梧结缘,如今二人明显都没有另寻良缘的意思。要不然,沈清梧也不会来书院,既然来了,便很能够说明一些事情。应该在一起,偏生长年累月地僵着,贺颜看着都累。她又不敢查师父的过往,只能一次次提醒他。饭后回住处的路上,除了诸多同窗,贺颜还遇到了沈清梧,她恭恭敬敬地行礼。沈清梧抬一抬手,“从外面回来的?”贺颜如实道:“是,去陆先生那边蹭饭了。”沈清梧微笑,“时间还早,回房歇会儿吧。”贺颜称是,欠身离开。沈清梧望一眼她的背影,不知何故,这孩子这几日有了些变化,自内而外地沉静、沉稳了一些。这是好事。一生长得很,只有赤子情怀,远不能应付。当然,在年少时过于世故也不好。例如她。她转身,去了听雪阁。很明显,陆休不大愿意见到她,神色淡漠,“何事?”“前两日,外祖父唤我过去说话。”沈清梧语声和缓,“他说朝廷总是缺人,仍是希望你入仕。”陆休玩味地笑了,“你怎么说?”“我不能说什么。”陆休直言道:“我从没有做官的心思。”“知道了。”沈清梧清亮的眸子凝住他。“只是来说这些废话?”沈清梧不恼,反而笑了,“是。”陆休面无表情。“来看看你。”她说。陆休牵了牵唇,笑意凉凉的,“看我可有悔意?没有。从没有。”沈清梧与他对视良久,“对不住。我始终欠你这一句。”“从何说起?对不住,当初与我恩断义绝?”陆休笑意已透着冷酷了,“我收下。没关系。”沈清梧神色黯然,“那时我太贪心了。”陆休眼中一丝暖意也无,直白地道:“你与我不是同道中人。我也跟你说声对不住吧。对不住,当初不该遇见你。你该回家找个志同道合的人。”沈清梧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会一直在书院。”陆休无所谓,“随你。”站在门外的小厮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直到沈清梧离开很久之后,才敢挪动脚步。转头见到贺颜,把听到的一些要紧的话跟她说了。贺颜便知道,日后再不能与陆休提及沈清梧。随后几日,陆续得到消息:宫中林贵人诞下一女,封号安平,林贵人殁;罗家五少奶奶诞下龙凤胎,母子平安。与手札上写的完全一致。贺颜做不到不郁闷,但一半日也就想开了。蒋云桥那边的事也现出端倪,因蒋云初掺和的缘故,事情一开始就偏离了轨道——连续两日,蒋云桥收到请帖,外地茶商聂祥来京,在别业设宴相邀他及辛氏。常兴在回事处看到帖子,心头一动,更加留神,派人从速告知蒋云初。蒋云桥听说过聂祥,几个商贾对这人的评价都很好,第一次拒绝是因真的有事,第二次便应下了。夫妻两个出门前,蒋云初赶回府中,道:“我也去。”二人讶然失笑,旋即点头说好。到了聂家别院,聂祥见蒋云初也来了,很有些受宠若惊,分外殷勤地请兄弟二人到花厅。辛氏则被聂太太请到内宅。外面,蒋云初一开始就告诉聂祥:“我不懂生意上的事,听听就好,聂东家不用管我。”他只是来看有什么猫腻的。蒋云桥笑道:“他自幼寡言少语,听得多,说的少。”临江侯惜字如金的名声在外,聂祥听说过,笑着颔首,命下人服侍茶点尽心些。聂祥、蒋云桥说了许久生意经,宴席摆好,席间愈发熟络,谈笑风生。蒋云初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神色平和,并不会让人不自在。用过午膳,聂祥邀请兄弟二人到后花园转转:“园子里的花开得不错,赏花之余再喝几杯。”于是,三人去了后花园,在园中游转片刻,到高处的凉亭落座,这里视野更为开阔,湖泊、花树林、芳草地尽收眼底。蒋云初慢悠悠地喝着清淡的酒,赏看景致。聂祥开始试探蒋云桥,有无做茶叶生意的兴趣。蒋云桥的想法是考虑考虑,但蒋云初在,不免看他什么意思。蒋云初微不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