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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着旗帜,上数瘦体篆书“周”,被箭矢穿出几个孔,破败又萧索,在风中飘摇不定。郁以云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座废城。她牵着黑蛋走进城中,长长叹息,黑蛋应和一声,用大头颅顶顶她,以示安慰。郁以云解开身上的包袱,里面有一把铁铲,吭哧吭哧挖土声不断,天暗了又亮亮了又暗,不知道过去多少个日月,她终于将惨死之人埋好。为他们立好墓碑,她正准备离去,却是此时,狂风大作,沙粒迷眼,郁以云直觉不好,她赶紧拉着黑蛋往后退,可是黑蛋早就被骇住,马蹄一动不动。郁以云揪着它的耳朵:“走了黑蛋!”黑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郁以云。因这风太诡异,郁以云若要坐上黑蛋的背,会被吹得睁不开眼,所以她牵着黑蛋,试图走出风卷起来的旋涡。郁以云静心细察,这股风沙并非凡人界所有,而是怨灵所作。如今世道混乱,枉死之人太多,接二连三形成怨灵,目前为止,郁以云遇到的怨灵都比较小,她能轻易解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强大的怨灵。她神情沉重,试图用术诀抵挡,却起不到任何作用,她的修为还不能与之抗衡。郁以云叹了口气,拍着黑蛋的头颅,苦笑:“这次我们终于还是躲不过。”黑蛋大眼珠子盯着她,仿若不懂。恰此时,一阵强劲的罡风从天上来,纯净的气息吹拂,搅乱怨气,郁以云无可奈何的强大怨灵,被这股罡风轻易摧折。郁以云看得瞠目结舌,牵着黑蛋欢呼:“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是,当这种事遇到第二次时,她便多了个心眼。那是一次她夜宿祁山遇到的危险,因她长期在外流荡,难免变成“香饽饽”,被为祸人间的妖兽觊觎。当时,她明明查过四周没有危险,可到了半夜,妖兽闻风而来,最棘手的是,这妖兽是高阶。她与大妖交手两回,愁着找不到逃跑的路,突然,地崩山摧,挡住她去路的大树列成两半。趁这个机会,她骑着黑蛋,麻溜地从大树中间逃走了。于是,郁以云发觉,遇到实在惊险的事时,她总有如“天助”一般的好运,让她化险为夷,她并非傻子,多少猜到点缘故。但只是猜测,无凭无据,因那人做事,不会留下把柄。他坐镇修真界,虽把手伸到这,不会抢她运道,但这种方式十分吃力不讨好,除非他放弃修炼,抽离身心与灵识,只是为这样毫无意义的事,得不偿失。郁以云坐在黑蛋上,望着天边,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她轻叹一声。他这么做,倒让她无法把他扫入尘封的记忆。后来,她学会品尝烈酒,斟一杯酒敬天,囫囵吞下,又斟一杯,沿黑马跑的轨迹,一路洒到大地。晶莹的酒液没有落到地上,而是在触及大地的前一息,消失不见。如此,两人之间难得有一个平衡点。她只当他是心中有愧,阻碍道心,所以帮她度过前期的游历,然而转眼十数载,她修为精进几个阶段,却还能察觉他的默默保护。裹着披风的郁以云看着手上的地图,这么多年,她走完凡人界了,即使见过沧海桑田,眼眸依然清澈。披风下的容颜,停留在十六岁,面容清秀干净,眼儿乌圆,脸上还有点肥嘟嘟的,好像化不去的天真。就这样女子,于此时下了个决定她要只身前往魔界。魔界是魔界外的人对它的称呼,魔界本身并不认为自己是邪的那一方,相反,他们倒是觉得修真界十分假正经。这里是妖魔鬼怪的聚集地,大量堕入歪门邪道的修士以此为根据地,不是没有正道修士去魔界,然而,一般以门派为主,极少有散修敢孤身一人闯魔界。比如,飞星府每过百年,也会让首席弟子带着优秀弟子去魔界历练。郁以云是个例外。她并不会为魔界所不容,因她修的自然道,是最后一脉,除了她自己,无人能定义她的道法,有赖自然道,她能自由在三界之间穿梭,在修真界是正道修士,在魔界因她没有传统道修的灵力,不会被群起攻之。既然分析完毕,她牵着黑蛋,朝魔界前进。在凡人界与魔界交界城市,时常能看到穿着异样的人,魔修们放浪形骸,妖物横走,不过因有修为较高的魔修坐镇,这座城市没有乱套。郁以云停在这休憩一晚。第二天醒来,她跟随指引爬了半天的坡,始终没到所谓半魔区,她就地休息,结果到第三天,她还是白忙活。她引着黑蛋在河边停下,黑蛋在吃草,她悠悠往黑蛋身上一靠,略一挑眉,对着虚空问:“孚临真君,这般耍人有意思吗?”许久,半空中没有回应。郁以云说:“既然真君不肯承认是真君动的手脚,那我接下来,应该会进入半魔区,顺利到达魔界,可别再耍人了。”“刷拉刷拉”声中,树丛的叶子开始无风自动,没多久,郁以云察觉到她身后多了个人。隔着一匹黑色的马,他站在她背后。黑马明显为这突然出现的修士惊吓,它不安地踏踏蹄子,郁以云没有回头,她还是对着半空的一个点,说:“真君为何而来。”身后的人声音一如往常清凌:“我并非耍你,只是,不要去魔界。”重逢的第一段对话,两人之间没有多少生疏,好似十数年是弹指之间,转瞬即逝。郁以云声音平静,所言却绝无半分妥协:“若我执意要去呢?”男人抿起嘴唇,没有回答,冰凉的风席卷地面,刮起浅浅的尘沙,黑马更是焦躁,打着响鼻,催促主人离开是非之地。郁以云安抚地拍拍马头,她手抓着缰绳,轻吸口气,她终于抬起头。岑长锋一袭白裳如旧,乌黑深邃的眼中沉沉,若山巅最纯净的一抔雪,只是,唯一不一样的是,他即使松开眉头,眉间却多出一褶不明显的痕迹,在近乎完美的容貌上,刻下深深的一笔。常年蹙眉的人,才会让眉头有这样的印记。她在打量他的同时,岑长锋的目光亦紧紧锁着她的脸,随后,不动声色地转到她身上,他虽抽离灵识,能随时关注郁以云,但灵识感知里的郁以云,还是停留在十几年前的最后一面。如今再相见,岑长锋第一反应,便是她瘦了。她脸庞素白,干练的衣着勾勒出纤瘦的腰肢,常年的奔波历练,让她身上留下落拓飒然,丝毫不见以前的娇气。郁以云落落大方,她先说:“真君,你要多笑笑。”岑长锋抿着嘴唇,对“笑笑”的事不置可否,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