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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那种清秀,肤色也偏黑偏粗糙,深蓝的双眸,瘦削的侧脸与高挺鼻梁,却别有一番味道。就连被刀疤阻断的左边剑眉,也说不出的好看。“你眉毛上这道疤,是被李延打的?”游淼问道。“不是。”李治烽也不看路,专心注视游淼的双眼,小声答道:“从前出征时落下的疤,箭伤。”说着李治烽微倾过身,轻轻地吻了吻游淼的唇。游淼的心里登时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似乎有什么被点燃了。这也不是他头一次和李治烽亲嘴儿,李治烽整个人都是他的,想亲就亲,让他做甚么他就得去做甚么,平日里将他当垫子靠着,使唤来使唤去的,都全无感觉。但现在的体会却又不一样了。李治烽吻了他后,又认真看着前面的路,游淼注意到他脸颊上有一抹很淡的红。遂笑了起来,也没说什么,倚在李治烽怀里,李治烽便腾出一手搂着他,另一手驾车,虽说年关未到,但这冬日晒得人心情极好,风也不大,游淼便这么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翻翻书。本预计今日黄昏时便到江波山庄去,然而左兜右转,离开官道后居然迷路了。游淼站在岔路口比照羊皮地图,喃喃道:“不对啊,方才咱们确实是看到扬州地界的碑了。”李治烽就着黄昏前的最后一缕光低头看。“沿着州界朝南……”天色昏黑,群鸦嘶鸣,冬天天黑得早,这处又是荒郊,路边连户人家都没有,唯剩下大批倒下的稻杆整齐伏在地上。游淼早起在江城吃了顿饭,路上俱带的是干粮,现在吃空了,肚子也饿了,入夜路上渐冷下来,然而那车走着走着,忽然便侧歪下去,李治烽马上道:“小心!”车里杂物朝右一倒,李治烽在外头呵道:“驭——!”车轮一歪,陷进泥泞里,整个车歪倒在路边,游淼踉跄下车来,李治烽十分无奈,正要说点什么,游淼却道:“没事没事。”游淼心有惴惴,喊道:“有人吗?”荒野里空空荡荡的,犹如有什么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们,远方又传来一声尖锐的狼嚎,群鸦呱呱大作,尽数拍着翅膀飞了起来。游淼看见旷野上有几双绿色的光点在飘来飘去,不禁一阵毛骨悚然。说:“是是是……是什么?是狼吗?”游淼说着就朝李治烽身后躲,李治烽说:“别怕。”游淼说:“早早早……早知道把你的弓箭也带过来……”李治烽说:“带了,在箱子里。”李治烽转身上车去,四周一片漆黑,天空不见月色,游淼在漆黑的道路上摸出火石,啪啪打了几下,引着火绒。李治烽背着弓,提着箭囊下来,说:“你回车里。”游淼既冷又饿,在车里坐着,李治烽要关上车门,却被游淼说:“别,别关。”游淼把火炉放在横板上,缩在李治烽怀里,让他抱着,李治烽只是随意扫了远处一眼,便抖开毛毯,盖在游淼身上。“别怕。”李治烽的声音淡漠而不带感情,却十分安稳可靠:“有狼也不敢过来。”游淼说:“你见过狼?”李治烽道:“塞外多得很……中原的狼只是一窝一窝的山狼,塞外大漠上的沙狼是成群的,比这里的狠。”正说话间,远远的“嗷呜”一声,游淼这次听清楚了。“沙狼碰上了怎么赶,生火有用么?”游淼低声问。李治烽一手漫不经心地摸了摸游淼的头,说:“在大漠里碰上,那时我没有火,也没有弓箭,只有一把弯刀,沙狼有二十来只,聚作一群。”游淼听得心惊,黑暗里又“嗷呜——”一声,于静谧的夜中听得尤其清楚,那几只狼正在不断靠近。“那你怎么办?”游淼问。李治烽说:“我便……”说话间,游淼感觉到李治烽短暂地静了片刻,胸膛起伏,似在提气,紧接着……“呜……”李治烽从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兽吠,继而是一声响亮的“嗷呜”狼嚎,震得游淼耳中嗡嗡作响,那声音中气充沛,犹如一只孤寂的头狼在月夜中引亢而歌。外面风声吹着野草,沙沙作响,山狼不再嗥叫了,似是感觉到李治烽那声狼嗥中的危险气息。33、卷二蝶恋花狼眼的绿色光点消失了,风吹过黑夜,又一刹那静了下去。“叫了以后呢?”游淼说。李治烽:“头狼出来与我对打,被我杀了。”李治烽左手搂着游淼,右手修长五指间,漫不经心地玩着一杆木箭,长箭在他指间绕来绕去,箭簇闪烁着黑夜里的一道光弧。“后来呢?”游淼又问。李治烽道:“自然是被我杀了,我被咬了好几口,自己一个人,在沙漠里躺着。”游淼想到李治烽浑身是血,与狼王的尸体一同躺在沙漠中央的场面,说:“狼群没有追上来么。”李治烽淡淡答道:“没有。”游淼又说:“你躺在那里做什么?”“看月亮。”李治烽低声答道。大漠,皎月,狼群……以及银光之中,躺在沙漠中央的李治烽。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遍吹行路难,赜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首月中看。游淼想象着那遥远的场景,倚在李治烽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寂静的深夜里,又似乎有狗吠与人声从陌生的道路尽头远远而来。李治烽的耳朵微微一动,在指间旋转的木箭停驻,抱着游淼的手臂松开,让他倚在自己身上,拾起放在两人身畔的长弓,顺势弯弓搭箭,指向一片漆黑的夜路。“该不会是碰上狼了……”“走了一夜也未曾走到……”李治烽微微眯起眼,这时候乌云退去,一轮满月悬挂于天顶,四周稍稍亮了起来。游淼醒了,睁眼时看到李治烽蓄箭在弦,马上转头望向来处,一条狗汪汪地狠叫,被牵着它的几个村夫喝住了。“是少爷!”“游少爷!”“这可找到了……”李治烽放下箭,游淼清醒过来,意识到这些人是来接自己的。佃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发问,原来这里距江波山庄便只有不到五里路,游淼折腾了大半夜,直是身心疲惫,几名佃户把马车推出沟外,一人在前头带路,在朗月清辉下,带着两人进了山庄。那夜游淼是睡过去的,翌日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张破旧的床上,盖着家里带来的被子,浑身发痒,挠了几下,打了个呵欠坐起身。李治烽披头散发地从地上起来,冷不防把游淼吓了一跳。“这什么地方?”游淼说。“江波山庄。”李治烽答道,说着把头发一束,起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