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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佛珠,一边念诵经文。“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净涪佛身念诵的经文不过是开了一个头,张刘氏就认出了此时净涪佛身在她面前念诵的这部佛经。它也不是别的什么经典,而正是净涪佛身正在景浩界佛门各处界域中不断寻找的。不知不觉地,张刘氏也跟着诵了起来。“……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哪怕张刘氏此时的状况极其不佳,可她念起这部来,却是一点偏差错漏都没有。显见,张刘氏每日里的闲暇时候也是经常诵读这部佛经的。不然以她这样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山村寡妇,在净涪佛身没有特意指引的情况下,又怎么能如此轻易地跟上净涪佛身的背诵,且还一字不漏,一字不差,娴熟非常?净涪佛身没有再看张刘氏,只带着她念诵过两遍尚且残缺的,便就慢慢地停了下来。他将手中拿定的那串佛珠重新又带回到手腕上,才抬起眼睑来看张刘氏。念诵过两遍,张刘氏的情绪似乎稳定了许多,也算是镇定下来了。见净涪佛身视线望来,张刘氏深吸一口气,合掌弯身,深深地拜了下去。待到重新站起之后,张刘氏却是半句话都不说,低垂着额脑袋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着净涪佛身的审判。净涪佛身摇摇头,问她道:“女檀越心中可是后悔的?”张刘氏心里头吊着的那一根细细稻草再也支撑不住,嘭的一声断掉了。随着这一根稻草断去的而熄灭黯淡的,却是张刘氏心头那隐晦得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微薄希望。他果然是知道的……但到底是冷静下来了,这次张刘氏没像上一次那样,满脑子的死啊死的。她定定神,慢慢地抬起头迎上净涪佛身的目光。还是那样平静明澈的目光,还是那种剔透明净的感觉。张刘氏没有再避开净涪佛身的目光,她苦笑了一下,答道:“后悔的。”净涪佛身又问:“女檀越后悔的,是什么呢?”是什么?张刘氏真是被净涪佛身问倒了。她自己想了很久,眼底蒙上一层薄薄的晦涩,唇边那笑容里盛着的苦涩更加浓郁。“后悔……很多很多……”哪怕是叫张刘氏自己来数,也是数不清了的。净涪佛身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顿了一顿,似乎是给张刘氏梳理她自己心思的目光,才又问道:“那么……女檀越你在这件事情里有不后悔的事情吗?”张刘氏愣了一愣,整个人显得更木滞了。显然,她又被净涪佛身问倒了。“……”张刘氏想了很久,才慢慢地答道,“不后悔的事情……”“也有很多。”净涪佛身微微点头,又一次望定她,问道:“女檀越不后悔的,又是什么呢?”张刘氏这一次似乎是有准备了。可即便如此,当这个问题真的被对面稳坐的年轻比丘问出来的时候,张刘氏也还是又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答道:“还是很多。”净涪佛身转开了目光,似乎是想要帮面前的张刘氏减缓一点压力,又似乎是想给她自己仔细思量的空间和时间。总之,净涪佛身没有去细究张刘氏心里头此刻的想法,只用这些相当含糊的问题指引张刘氏自己去思考,去权衡,然后……去决定她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在女檀越自己心中,这些后悔的事情与那些不后悔的事情……可曾有哪些事情出现过重叠?”有吗?没有吗?张刘氏自己埋头想了好半日,才终于能够确定——是真的有。而其中份量最重的,还是两份。一份是人,是孙五哥;一份是信,是佛。第660章第二十一片贝叶前者是明知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很难圆满,依然想要去尝试,想要去搏一个可能,哪怕付出她自己的所有;后者……后者从她出生起就被人深植入灵魂深处,随着年纪一点点长大而不断深化发酵的信念。到得现在,它已经成为了她的信仰所在,她愿意为了它舍弃自己的一切。张刘氏那瞬息功夫的脸色快速变化,到得后来,形形色色的表情在张刘氏脸上混杂成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她咧了咧嘴,似乎是想要笑,可那笑意太过浅薄,叫她怎么都笑不出来。净涪佛身见得,两只手掌在胸前悄无声息一合,垂下眼睑,低唱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女檀越你可是想明白了?”张刘氏慢慢点头,应道:“是,我想明白了。”但还没等净涪佛身再开口说些什么,张刘氏就已经又低下头去,迟疑着低声问道,“净涪师父,如果……如果我两个都不想放弃,可怎么办?”放弃前者,是要生生在她自己的心口上剜rou;而割舍后者,那更是要割舍她人生的一部分。一个剜心,一个割舍人生,无论选择哪一个,舍弃哪一方,都是在割裂张刘氏自己。张刘氏悲哀至极,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向谁说。前面的这个净涪比丘吗?他一个妙音寺的比丘,一个僧人,年纪又小,怕是未尝情爱,真的能懂她心中种种?她猛地抬手掩面,遮住那双在顷刻间如泉涌一样的眼睛。净涪佛身静默地坐在原地,没做什么,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着。一直等到张刘氏勉强止住眼眶里不断涌出似乎无穷无尽的泪水之后,他才淡淡地问张刘氏道:“既然哪一种都不愿意舍弃,为什么不选择都接受呢?”都接受?张刘氏动作一顿,猛地抬头想要跟净涪佛身争辩些什么。怎么能都接受?都接受的话,她怕是哪一样都保不住。到头来反弄到什么都没有……可是当她抬眼望向面前的年轻比丘的时候,或者说,当她那双微微红肿的眼睛映入面前稳坐的年轻比丘身影的那顷刻间,她猛地闭上了嘴巴。净涪佛身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哪怕他已经从张刘氏的眼睛里窥见得她此刻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他也还是没有再开口。可即便净涪佛身再没有言语,单只他坐在那里的姿态、气度,就已经将所有能用言语表述的东西都清楚地传递了过去。张刘氏一寸寸地埋下头去,脑子前所未有地快速运转,琢磨着净涪佛身表露出来的他自己的态度,权衡着一切得失利弊。到得最后,张刘氏忍不住又露出了一个苦笑。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