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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rou麻死了你,别黏我啊!”但还是扯着姜玄衣领回来,俩人站在车子前面的死角里偷偷接了个吻。姜玄咬了咬陈林上唇的唇珠,而陈林吮了一下姜玄的舌头,接着他们分开了。陈林推了姜玄一把,姜玄这才转身离开。而陈林站在地下车库站了足足五六分钟,那地方虽然算不上昏暗但也绝对算不上亮堂。陈林站在车边上,靠着车头点了根烟。烟头上闪烁的红光在幽暗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明显,陈林靠在后视镜旁边,头上的一点光线洒在他肩头,而车的阴影罩在他的另一侧。陈林左手夹着烟吸了一口,又吐出来,干燥的烟味冲淡了他脑袋深处隐约而来的孤独感。他转头嗅了嗅自己的右肩,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姜玄的胳膊搭上去的重量。陈林闻到了姜玄袖口古龙水的味道,皮革、乌木和隐约的梅的味道。这是他给姜玄选的古龙水,从他的收藏里挑出来的。他们都很清楚这是对姜玄很重要的一天,或许只是他下一次升职的前奏,又或者是他职业生涯中的一次纪念。陈林从未遗憾过自己是个同性恋,但他在姜玄转身离开的那个瞬间却确确实实地冒出了一丝难过。他没有机会去看到他的今晚,他和同事寒暄的样子,游刃有余又或者接受着一些羡慕或者恭维的眼光和话语,或者还能上台说两句什么,被他们外籍的老总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赞美两句——尽管包含着虚假的笑容和资本家剥削式的目光。但那是很棒的。而他能做的不过是帮他打点好行装,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用一种飘渺的方式,匍匐着的缠绕。用衣着服饰,用每一处细节,用讨巧的搭配,用他选择的气味。他把姜玄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然后看着他带着这些东西走向那个他并不知道布置成什么样子的地方,打一场现代的战役,取得一次表彰。这或许是他唯一能做的。他想着,起码、起码,那些人看到的这个姜玄,其实每一处影子都带着他留下的痕迹。这感觉好,也坏。陈林把烟蒂扔在脚下踩灭了,转头走出了车身的阴影。陈林只上到大堂,并没有直接乘电梯去水疗馆,也没有跑去酒吧干耗时间。他想着或许可以去附近走走看看,或者随意吃点什么。再或者去MUJI买个福缶,不知道有没有所谓的鸡年限定,这样还能鸡年大吉。然后陈林下流的想到了姜玄今天下午晃着鸡在浴室给他擦沐浴乳的场景,忍不住又有点想要偷笑。好在他及时制止了自己这黄色的联想,转身向大堂门口走去。然而他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叫住了他:“陈先生。”这声音不疾不徐、张弛有度,充满了自信、悠闲,还带着一丝引人入瓮的意味深长。但陈林一时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他转过头去,瞧见一位算不得故人的故人。那双保养得极好的手这一次仍旧套在手套里,陈林顺着这双搭在他肩头的手看过去,是穿着双排扣长款外套的钟荣,而他的领子上还沾这一点点未化的雪花。陈林看着他,轻轻叹了叹气。他不知道他叫住他是为了什么,又或者他知道。然而在这一刻陈林只感到一阵无力的疲惫。钟荣摘下手套,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自己的肩头。他看着陈林说:“我们聊聊?”陈林向四周看了看,问他:“你不去吗?”钟荣笑笑,他把手套捏在手上,又像上次一样塞进口袋里,然后才抬起头来说:“其实我刚下飞机没多久。我只是来给他们报个信,去不去意义不大。”陈林轻笑了一下,对这场谈话既定的结果,又或者对下一场谈话注定的到来。但他仍旧挣扎了一下,他问钟荣:“我们有聊的必要吗?”钟荣也笑了笑,那笑容很轻,但是他的表情在那一刻终于显示出一些无奈和妥协,他看向陈林,说:“他们现在都在上面。”然后他伸出了手。陈林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但是随即又睁开。在这一刻他的心情很平静,这或许是他期待了很久的一个时刻,尽管他自认为自己从未期待过。他心中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他在很久之前就预见到会有这样一天、会有这样一个人、会有这样一件事、会有这样一个时刻。他甚至感谢姜玄曾经带给他的失望和麻木,至少在此刻让他得以保存体面和尊严。陈林抿着嘴唇摇了摇头,却还是伸出手去和钟荣握了握,说:“走吧,你挑个地点。”四十(中)他们最终仍然到酒吧坐了下来。光线并不特别昏暗,但绝对称不上敞亮,他们挑了个角落坐下,四周人并不多,距离他们再远一点是几位女士,低声交谈着,其中一位还戴着一副眼镜。陈林坐下的时候向四处撇了撇,恰巧与她对视了一眼,那位女士向他微微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移开。不知怎么的,陈林被这来自陌生人的一眼安抚了心情,镇定地坐下来。他们在的角落没什么人,距离乐器和吧台都有些距离,光不太强,但仍旧有一些从他们的头顶斜着照下来,陈林在这一簇光下皱了皱眉,看到钟荣脱下外套搭在皮质的椅背上,泛黄的灯光合着红棕的家具显出昏黄的光,泛着些微的红,映在钟荣指尖,落在桌面上。钟荣翻开餐单,问陈林:“你喝点什么?”陈林捏了捏鼻梁,说:“喝酒吧。”钟荣点点头,却转头低声向侍者说:“一份甘露,一份爱尔兰。”侍者走开,钟荣才对陈林笑了笑,说:“我看你是开车过来的。”陈林这才点了点头,以示同意。钟荣既然已经得知他和姜玄的关系,必然已经观察他们有段时间了,他会知道自己来这里并且推断出他之后还要开车,丝毫不足为奇。陈林冷静地思考这些,推理、分析,像是在看一件和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的事情。他仍旧有些飘忽,没有实感,四周乐声悠远、光线昏暗,他甚至有些分不清钟荣适才的低音到底是他口中发出的、还是自己臆想的。陈林也脱掉了外套,搭在扶手上,横亘在他和钟荣之间,像是一道鸿沟。他们之间的夹角中刚好有一盏灯照过来,那灯距离钟荣略近一些,光小半洒在钟荣的侧脸上,大半洒在陈林的外套上。陈林灰色的外套上蒙了一层昏黄,光在褶皱处有些斑驳的起伏,顺着外套挂在扶手边上,竟像是一道天堑。陈林抬起头来,看到钟荣光下的侧脸,线条分明、下巴微微上翘,鼻子有个挺秀的鼻尖,中和了他脸上的锐气。陈林没有开口,钟荣也没有。他们都在等待对方说第一句话。其实那并不难以启齿,他们也并不是无从聊起,甚至完全相反的,陈林又好多好多问题堵在喉咙口,压得他喉咙坠得发痛。他想问那个“他”是不是很年轻很好看,想问钟荣知道“他们”的事情有多久了,想问钟荣见没见过“他”和姜玄在一处,想问